认罚(2 / 2)
一向帮着靖察司的冯粲,这会儿也不由开口:“裴大人,沈副使提交伪证,犯的是国法,并非靖察司的私律。丁大人要当众对其进行惩处,亦是在维护靖察司的公信,意在警示百姓不可效仿。”
裴宴安还欲争取,沈崇拦住他,不介意地一笑:“这是我的选择,你们谁也别再掺和了。区区三十杖,我受得住。”
说着,他解开轻甲,穿着单薄的中衣,坦然赴刑。
“行刑!”
丁元俭一声高喊,两个差役手执廷杖毫不客气地打了下去。
沈崇是练家子,紧咬着牙,没有发出半声闷哼。几下过后,雪白的中衣便见了血色,他额前细密的冷汗一滴一滴渗入地面,仍是一言不发。
三十下毕,沈崇终是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夜幕四合,白水巷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悬济堂中一盏油灯在夜色里寂寥地长明着。
连锦从内堂出来,两手满是斑驳的血迹,眼底遮不住的疲惫。
张莺端来一盆热水给她净手,意欲发问却欲言又止。
连锦看出她的担忧,认真地安抚道:“别担心,沈大人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以他的底子,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张莺心中一松,眼眶却温热着。原先是装哑不能说话,这会子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崇是因为她才遭的这份罪。
她微微低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蹙身又往外间去了:“方才给沈大人熬的药怕是凉了,我再去热一热。”
连锦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担心。
“随她去吧。”谢洵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缓声宽慰她,“沈崇醒来之前,只怕是你想让她歇着,她也闲不住。找点事情做也好,不至于胡思乱想。”
连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沈崇比预料中醒来的更早,连锦盯着他把内服的药服下。就留张莺单独照顾他了。
算算时间,裴宴安应该从宫中回来了。
连锦守在院子里,忽听到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来的却不是裴宴安,而是一位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请问,沈崇沈大人可在这药堂之中?”
男子瘦骨嶙峋,问起话来谨小慎微,声音虚的似是飘到风里就会被吹散。
连锦定睛看了看:“……薛望?”
此时薛望已经换下了囚服,穿着一身空空荡荡的粗布直缀,像是认真梳洗过,与公堂之上倒似变了一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