痹症（2 / 2）

杨绩令下人撤去早膳，坐到一旁，一边将右手伸开听凭连锦把脉，一边向她说明自己的病症：“我这毛病是旧时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我的左腿以前有旧伤，如今，平素行走似乎没什么影响，但时常到了夜间，就剧痛难忍，找来医官，也只能应付一时，过了几日，又是一样。”

连锦仔细听他脉搏，眼睛却盯着桌面的食物出神。

杨焕见她半晌没说话，不由急道：“连大夫，我父亲这病症能治吗？”

连锦思忖了一下，没有回答，反问杨绩：“民女瞧着侯爷的早膳，似有酒肉，可是顿顿如此？”

“本侯素爱酒，每顿多少都得来点。可有酒无肉总是少了点味道……说起来，确是顿顿都离不开……”说到饮食的喜好，杨绩还有些抹不开面，“倒是也有大夫说过，饮酒伤身……可我这行军时留下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连锦听他字里行间总提起从前“行军”，便觉得刺耳的很。

听脉之后，她又俯下身子查看杨绩的腿部伤处，只见他左腿的第一跖趾及拇趾关节肿大，脚踝处也有异样结节，皮肤较之其他处更为深暗。

她仔细探看后，问道：“侯爷在夜间发痛的位置，可是脚踝和脚趾处？”

杨绩不假思索道：“此两处最甚，此前有军医说，许是腿伤到了筋，累及这二处。”

连锦若有所思，又再次查看了杨绩的舌苔、眼睑等，郑重地道：“侯爷的宿疾恐非旧伤所致，而是痹症。”

不等杨绩发问，杨焕先一步不解道：“何为……痹症？”

连锦耐心解释：“痹症的发病原因常见的有三种，风寒湿邪、风湿热邪或是痹阻经络导致气血运行不畅而致。民女方才观侯爷的脚踝与跖趾处僵硬，舌色呈紫暗，苔白腻，脉象沉细而弦涩，似是湿邪入侵而造成的痰浊、疲血痹阻之证。”

杨焕更迷糊了：“可这……所谓的湿邪……又是从何而来？”

连锦叹了口气：“侯爷的腿脚有旧疾，又喜好酒肉，偶尔食之无关痛痒。可顿顿如此，则饮食失慎，损伤脾胃，久而久之运化失司，以至湿邪停聚，郁久化热。若要根治此病，侯爷当戒除酒肉荤腥才是。”

“这腿伤……怎么还跟吃食扯上关系了？”杨绩显然不太信服，“那照你的意思，本侯这酒肉，是再也碰不得了？”

连锦垂首应道：“侯爷这病症已持续了一段时间，眼下，确确是耽搁不得了。若是继续饮食不忌，只怕过些时日，连日常的行走都会受到影响。”

见杨绩神色仍是不信，连锦直言道：“虽然侯爷方才未曾提起，但据民女对侯爷的观察，您现在白日行走，腿脚间或也会有热痛之感吧？夜间发作时，除了腿脚的剧痛，时常还伴随寒战和头痛，对吗？”

杨绩定定看着连锦，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仅因她准确地说出了他每一个细微的病症，更因她判断病症时的冷静和娴熟，总让他联想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连锦向杨绩行了恭敬一礼：“侯爷，请恕民女直言。您的病症现在尚能挽回，但若不及时医治，任其自生自灭，只怕就要变成膏肓之疾了。”

杨绩面色沉凝：“也罢，左不过停一段时间酒肉，便依你说的吧。”

连锦面不改色的补充道：“除却戒除酒肉，鱼虾等腥物，亦不能食。侯爷每日还需大量饮水，稍后，民女会为侯爷开出药方，每日辅以针灸治疗。不出十日，侯爷的病症就会有明显的缓解。待侯爷完全病愈，自可恢复适度的酒肉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