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2 / 2)
康颜一个擡眸,那老汉便又笑了,“这位公子你别这么看我!我上个月才刚拉了一个为情所困,寻死觅活的儿郎,我当时就劝他,若真是这般放不下,男子汉大丈夫,想办法抢过来就是,何必暗自伤怀,倒是叫人看了笑话去。”
也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康颜,他突然似活过来一般,面上不再暮气沉沉,“老伯,你说的对。”
老汉还在思索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到底哪里说的对了,这个时候康颜却急切地叫停了行船。
回到三元巷租住的小院,康颜修书一封,叫四九明日带去给汉王府。自打康颜入京以来,汉王就对他抛出橄榄枝,他无意于各种党争,于是并没有接茬,如今秦王被宗人府立案审查,大皇子又远在封地,能够与晋王扳一扳手腕的,也只有剩下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汉王了。
是夜,兰芫的书房里,安静地立在书案的一角,静默地替陆湛磨墨。
这活儿还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与陆湛在王府侧门的热络不同,一到兰芫他就跟变了张脸似的,将她晾在一边,也是林芫见他正在书房练字,硬凑了过来帮她磨墨。
要说林芫虽大字不识得几个,却是磨得一手好墨,不管什么墨条,她都能磨得又细又匀,连当初扬州瘦马馆的西席女先生都夸赞她天赋异禀。
这磨墨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大有讲究,比方这磨墨所用的水,不能是茶水,亦不能是热水,只能是清水,这清水也不是随意添加,宁少勿多,墨以浓为美,若是需要淡笔,则少蘸一些,如此而已。磨墨的姿势也有要求,必须要保持墨条垂直于砚台打圈儿,不可斜着磨,也不可刮着磨。便是磨墨得力度也有讲究,快慢适中,不可操之过急。当然,最重要的一点,磨墨需要耐力,可不是看起来那般轻松。
陆湛看她磨得一手浓淡得宜的好墨,倒也没有真将她赶走,还随口一问:“你既能磨墨,想来也是识文断字的?”
林芫摇了摇头,“奴只认识自己的名字,以及一些常用的字。”
陆湛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甚意见,继续埋头练字,然林芫却是自作主张地走到了陆湛左侧,她从笔架上拿了一只小紫竹毫笔,在砚台的中央沾饱了墨汁,又顺着砚台的边缘刮下去一些,这才提笔在陆湛摆在书案上的宣纸上写了一个“芫”字。
她自言自语道:“张姨妈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恐也是怕我们读书多了,不受夫家控制,不大愿意叫我们读书,就说能认几个字就行,西席先生也就随便一教,见我年岁大了,更是能不教就不教,是以阿芫认得的字不多。但其实,我养父从小就说,读书人最是有前途,那个时候我们村里有户人家的儿子中了秀才,我家当时只有二十两银子,他硬是资助了那个秀才十两银子作为盘缠......”
陆湛扶了扶额,似乎并不愿意听她说这些琐事,他撇开脸,自身后的多宝阁上取下一个锦盒,打开锦盒的盖子,陆湛垂眸盯着锦盒底部叠放着的银票瞧了半晌,终究是目光一擡,落定在林芫挺秀的鼻尖上,“林芫,本王今次叫你过来,是想同你说,你拿着这些银票去......”
然,他还没说完,林芫就盖住了那锦盒的盖子,盯着他凉薄的眼眸,薄怒道:“爷,阿芫不要你的银票,阿芫只要能陪在你身旁就好。”
但其实,林芫何尝猜不到方才陆湛脱口而出的话,之所以这般故意曲解,却是怕他说出口的话,再难收回去。
林芫暗处的手,解开腰上细带,外袍无声滑落,露出玉白香肩,她身子稍向前倾,领口风光犹抱琵琶半遮面。
当陆湛视线扫过林芫锁骨窝里那一颗殷红色的痣,冷墨一般的瞳孔中划过一抹异色,待他注意到她肩头的褶皱,异样的眸色陡然转至颓暗,他倏然捏上了林芫玉白修长的脖颈,将她钳制在博古架与墙壁的转角处。
“说,你和那个康颜,到底是何关系?”
林芫吃痛轻呼,“爷,阿芫不是说了吗,我和康大哥只是同乡?”
陆湛骨节分明的手指出其不意地拆掉了林芫发间的玉簪,往地上重重一扔,他冷沉中带着一丝危险道:“同乡?同乡会赠你木簪?”
男子赠女子簪子,多是定情信物。
林芫出身乡野,自是不知道这些规矩,便是在瘦马馆,张姨妈也不曾教过她这些,毕竟她们这样的女子,是很难成为正妻的。
林芫听到这话,先是委屈,而后却是窃喜,这岂非说明晋王真的吃味了。
于是,她非但不解释,还火上浇油地道:“王爷,同乡为何不能赠阿芫木簪啊?阿芫不知道呢,不如爷你告诉我为何不可啊?”
陆湛却完全失了耐心,惩罚似的狠狠地向林芫那饱满的唇珠吻去。
毫无准备的林芫,只得任由他不停掠夺,伸出双臂不停地拍打他的背脊。
陆湛自小习武,这点动作,丝毫不能阻止他的行为,反倒是越发激发了他掠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