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2 / 2)
转头,又对林芫道:“林姑娘,你倒是来搭把手,先把王爷扶起来啊。”
屋里的林芫自然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陆湛,在瞥见他唇角的污血后,立时偏过头,“朱总管,我如今这身子,不好来帮忙,怕有个闪失,你们王爷醒了,要问罪于我。”
毕竟,陆湛最紧张的便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朱时茂只也明白这不过是林芫的托词,然忆起从前在报国寺慧元大师的话,倒也没有强求,“既如此,你便照顾好自个儿。”
陆湛什么时候醒转的,林芫不知道,但她知道他是醒了。因她隔日,收到了朱时茂送来的一身珠翠与裙衫,说是李知府宴请,要她以陆湛女伴参与宴会。
林芫自然没有参与宴会,他从不喜欢这样热闹却陌生的场合,更不想见到陆湛。
外面的宴会太过热闹,似乎是请了戏班子唱戏,林芫嫌吵,第一回出了院门,这才发现这座宅子的园子,竟是一派江南园林模样,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白城知府,对于园林品鉴却颇有造诣,亭台楼阁,山水花草,却当真有一番南地韵味。
这让一直在扬州长大的林芫,有了几分熟稔的亲近,暂时忘却自己如今不过是一个笼中鸟的苦恼,开始欣赏起这与京城园子颇为不同的景致起来。
不知不觉,脚步就走到凭湖的一处六角凉亭,他提步拾阶而上,她的手不自觉地就扶上了凉亭的木栏,闲适地眺望远方,目之所及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湖水呈淡淡的绿色,目光再放远一些,乃是湖泊对岸的一座假山。
好死不死的,假山下的人,正巧她认识。
是一身青衫拂衣不带尘的陆湛,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绿裳女子,那女子始终低垂着头,看起来是一幅娇羞的模样,然手却十分大胆地去勾陆湛的大袖中的手指。
陆湛长眉一蹙,冷瞳闪过一抹厉色,擡手正要制止女子的举动,然在瞧见林芫的隔空注视后,竟然鬼使神差的立在了当地,任由那绿裳女子抓住了他的袖子。
陆湛眼力极好,这湖泊又并不十分大,他甚至可以清晰看见林芫面上的细微表情,他一瞬不瞬地盯了林芫,本以为她至少会有几分介意,哪想到她只是抿着笑摇了摇头,便直接背过身去。
走了。
陆湛觉得甚是无趣,一手拍开了绿裳女子依旧紧紧攥着衣袖的柔夷,“李小姐,请自重。”
绿裳女子乃是李清玉,李知府的嫡次女,自听她母亲说,陆湛此次绝处逢生的事迹,便偷偷生出了仰慕之情,今日宴上一见,又是如此龙章凤姿之人,当即便芳心暗许,见陆湛匆匆离开宴席,便跟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被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毁了兴致。
“王爷,那个女子除了生的好一些,到底哪里好了啊?我听我娘说,她不但身份低微,还与人私奔呢,王爷就不怕这孩儿不是你的啊?”李清玉不怀好意地道。
陆湛本就一肚子气,听闻李清玉这番话,脸色霎时铁青,若非他并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李清玉只怕已当场断气。
陆湛苦涩地想到,这孩子怎可能不是他的,若不是他的,林芫怎会生出过打掉这孩子的想法。
“李清玉,本王念你父的襄助之功,今日便不同你计较,从今往后,别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陆湛与李清玉的相遇,不知是林芫瞧见了,朱时茂见陆湛不在席上,怕他出什么事,也跟了出来,便瞧见了李清玉的这一幕。
林夫人啊林夫人,你不把王爷放在心上,自然有旁的女子把王爷放在心上,我们爷千尊万贵的,可不能吊死在了你这颗歪脖子树上。
朱时茂从前擡举林芫,也不过是念在林芫对自家王爷一片真心,如今既然得知这所谓真心不过是装的,自己当然不会再全心全意为她考虑。
于是,隔天当李清玉娉娉婷婷地出现书房,朱时茂默许了她的进入。
李清玉将药箱放在地上,福了福身,“清玉请王爷安。”
朱总管见陆湛眼皮子也未掀一下,觑了一眼那药箱,明知故问:“李小姐这是?”
李清玉答道:“府医出城采药去了,要三日后才归府,是以清玉自请来给王爷上药。”
哪就有这么巧,刚好府医就采药去了,朱时茂看破不说破,只重新打量了一眼李清玉,只见她肌肤白皙,身姿高挑,长眉凤眸鹅蛋脸,一派清雅的装束,倒是也不辱没了自家王爷。
于是,朱时茂自觉地退出了屋子。
陆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李清玉,而是埋头在画一幅画,他幼时师从裴晔先生,虽则后面从军之后荒废了,其技艺虽比不得大家,倒也勉强算得上是个行家。
李清玉将诊箱放在地上,刚要上前同陆湛,用空出的手抚上其中一幅画的两端,仔细地端摩着。
眉目如画的女子坐在床头,身下是一个盖着厚厚被褥的男子,男子长眉拧成一个川字,额尖几颗汗珠,显然是十分痛苦,而画像上的女子也不曾闲着,正拧了帕子欲要给男子擦汗。
李清玉擡眸看了眼房间里的陆湛,深以为然画中男子便是王爷了,而那照顾男子的女子,想必就是隔壁院子里那位身怀六甲的女子了。
“这位便是林夫人吧?难怪王爷如此惦记林夫人,原来从前林夫人也曾如此对待王爷。”
陆湛愣愣看着画中的林芫,只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女子,你说一个女子,便是知晓你染了疫症,也对你不离不弃。面对危险,更是愿意自己去死,也要你活着。这样的女子,却说不喜欢你,你信吗?”
若非,陆湛想要同为女子的李清玉解开心中疑惑,怎会留她在屋子里。
李清玉有些哑然,她今日来的目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可陆湛却拉着她说起来林芫,这多少叫她有些懵,但还是道了句,“王爷何不亲自去问林夫人?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陆湛却是摇了摇头,“她根本不愿意同本王多说一句话。”
堂堂南梁晋王,竟然为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卑微至此,又哪里还有她什么事呢。
李清玉一听,一颗心跌到了谷底,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一门心思放下林姑娘身上。”
陆湛偏头看李清玉,见她眼里的炙热不似作假,于是凤眸微转,忽生一计,“李小姐,本王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