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她(2 / 2)
陆湛捏着林芫的柔夷,手掌在她的手背摩挲,眼里满是柔情,“阿芫,你不要再说气话了好不好?本王不管你当初来本王身边是什么目的,但是本王知晓你心里是爱过本王的,否则当初在淮城时,你大可以离开,复仇固然重要,但是你的命更重要,不是吗?”
林芫很想告诉他,她当时不是没考虑过离开,而是得知周围城池全都有了瘟疫,她不得已才留下的。
但因考虑到康颜可能还在他手上,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抽出了手指。
陆湛又展开了另外一幅画,那日琼林宴,林芫一身男子装束,雌雄莫辩美得惊人。
还有一幅,便是从前在梅庄,与他在两人在农家小院用饭的场景,朴实无华却又透露着烟火气息,
看着这几幅画,林芫却是想到康颜,也是以画作为礼物,想要讨她欢心,也不知现如今康颜怎么样了。
他竟然将两人相处的细节记得如此清楚,林芫随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画这些啊?”
陆湛道,“你不是要过生辰了?本王想着送你一幅画。没想到,这一画,就随手画了几幅,本想着挑一幅送给你,却又觉得其他的也不错,恰逢李清玉是个擅长裱画的,便叫她帮我都装裱好了,你可是喜欢?”
若是林芫不曾听到陆湛说那句种女的话,她自是会喜欢的,只是啊,他如今说得再好,做得再多,只怕也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林芫没说欢喜,也没说不欢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尽管那可能是个假的生辰,所谓的生辰,不过是她养父母当初在西夏捡到她的日子。
再一个便是,原来李清玉在他书房,真的只是为了裱画吗?
这个念头一起,林芫便摇了摇头。
她不应该在意他的。
晚些时候,大夫来看过,说并无大碍,林芫又起身做起了针线,陆湛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间看起了书卷,就像是曾经在王府那般。
过了许久,陆湛看见窗户外面的朱时茂冲他点头,于是他绕过屏风,去到书房里间,见林芫正在穿针引线,烛光在她脸上渡了一层柔光,见之格外温婉秀丽。
“别缝了,仔细眼睛。”陆湛坐在软塌上,伸手去拿林芫手中的针线,这是一件竹青色的棉制中衣,针脚并不好看,虽比不上王府绣娘,但最重要的这是林芫亲自做的,虽然不是做给他的,是做给他们的孩子的,心中依然十分熨帖。
然则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伤人,“你做个荷包便罢了,这样的粗布衣裳,你叫我们孩儿到时候习惯了绫罗绸缎的他如何穿上身?还有这个针脚,跟狗爬似的,这样的衣裳,本王是不会让我们孩儿穿的。”
林芫倒也不生气,她早就习惯了陆湛的毒舌,只是将针线框放在一边,紧接着就往床塌去,躺下身去睡觉。
刚走到床边,便被陆湛叫住,“你便不关心本王打算如何处置康颜?”
林芫原本就想问的,但又怕表现的太过明显,闻言捏紧拳头又松开,终究是转头,叉腰问道:“我问与不问,会改变王爷您的决定吗?”
陆湛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反应,竟看上去还有些生气,而不是担忧,当即也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之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会。”
林芫摊了摊手,“那不就结了?”
陆湛将手放在椅臂上,指尖撑着太阳xue,慢悠悠地道:“我以为,你会替他求情。毕竟,他似乎对你......你似乎对他也……”
林芫紧绷着背脊,才没有说出求情的话,只生硬地道:“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便是他真的死在你的手里,那也是他的命,与我无关。”
或许,是这句与我无关,彻底让陆湛卸下了心防。
“阿芫,你跟我出来。”
林芫跟着陆湛出了房门,天空下起了大雪,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手心向上,承接着着飘飘洋洋的雪白,等看清那些白里透着粉的花瓣,这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雪,分明就是白色的樱花。
这樱花让她想起了康颜,曾经他也是这样捉弄过她,只是当时是真的是下雪天,而如今却是陆湛人为制造的一场雪。
“我记得你喜欢雪,曾经在淮城,你就很喜欢雪。”
林芫听后却没有陆湛预想到的欢喜,反倒是板着脸,将手背在身后,连一身的华衣锦袍也挺直的一丝不茍,一本正经地踱步前来,“这些樱花做错了什么呢?”
陆湛一听,这是不喜欢啊,于是对着门口大喊,“听见没有,别洒了,你们夫人不喜欢,快住手。”
林芫这话刚一说完,果见洋洋洒洒的白色花瓣渐渐少去,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自己说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的。
林芫今日身上是丁香色的短襦,此刻也都染上了雪白的花瓣,连同她的发髻,也不能幸免。陆湛走近她,伸手替她一片一片取走落在发丝上的花瓣,一边仔细的除“雪”,一边低哑地道:“本是本王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没想到你不喜欢,抱歉。”
接着,陆湛又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灯笼,他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灯笼,灯火在夜风吹拂下摇曳成影,灯壁上映照了几个水墨所画松山怪石,那松树画得不算好,但起码看得出是松树,至于那石头,林芫怀疑林芫真的不是用墨水直接泼上去的吗?
“爷,这也是你这两日做的?”林芫问。
陆湛静静盯着她,点了点头。
林芫擡头望天,心中五味杂陈,她的确是喜欢下雪天,但是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来王府也不过几个月,陆湛竟然会察觉到,可见对她是用了心的。
只是啊,为什么要让她听到那句话呢。
她心里过不去啊。
但她想,也许,这一刻他对她是真心的呢,于是她张了张嘴,“王爷,你能为我做一碗长寿面吗?我饿了。”
“好。”
不多时,面端了上来,陆湛也与她一同分食,“本王从来没有吃过长寿面。”
“我们皇家和你们寻常百姓不一样,我们有很多的规矩,也有很多的习惯,但长寿面却不是必须的。”
“作为皇家人可真可怜。”连一碗长寿面,都没得吃。
她竟然说他可怜,陆湛堪堪转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前这个女子,没有好的出身,甚至没有爱她的家人,但却活的比他们这些出身高贵、家财万贯的世家子弟敞亮又豁达,他突然有些羡慕林芫。
“本王发现,你从前,似乎每时每刻都很开心?”
林芫道,“婢妾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呢?”
“好一个开心一天是一天。”陆湛也似乎为她的豁达所感染,今日特别高兴,当即大手一挥,“你放心,便是为着你这份开心,本王也不会要康颜的命。”
林芫心下稍松。
当夜,陆湛想要宿在林芫房里,被林芫以自己身子不适给拒绝了。
翌日一早,陆湛刚起身穿好衣裳,就听得外面传来扣门的声音,“王爷,该吃药了。”
那是一个柔弱的女声,声音很熟悉,是李清。
昨日他的做法还不明显吗,这李清为何还要过来,他才刚刚和林芫能说上几句话,她又来做什么?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湛总感觉这声音听去有些怪,带着些许不情不愿的怯意。
陆湛皱了皱眉,“李小姐不必再来了,药放在外边就回吧。”
陆湛的声音是低沉中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因着病中,还带着些许沙哑,听起来有着几分勾人的磁性。
李清听在耳里,伤在心里,但也只是推门进去后,放在了屏风外头的方桌上,就打算离开。
可这个时候,她眼尾余光瞧见林芫被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往这边走,于是故意弄松散了头发,将领口扯开了一些,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步履羸弱了许多,连声音都换了一幅模样,变得娇俏了许多,说的话还带着尾音,“王爷,该吃药了。”
这样娇滴滴的声音,让陆湛想到了林芫,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晋王府,那个时候林芫每回带来汤汤水水,皆是用这般甜腻的嗓音唤他用膳。
“阿芫?”陆湛穿过屏风,就瞧见李清玉这般没头没脑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她的身后正站着的,不是林芫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