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2 / 2)
他果真从头到尾,心里皆只有这个孩儿。
知他如此这般疼惜自己腹中的孩儿,林芫却笑不出来,试问有人得知自己不过是个生子的工具,又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许是今日受了太多刺激,林芫突然捂着唇呕吐起来,陆湛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到底不在厉声相对,只软和了几分嗓音道:“芫芫,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了孩子,我们便不要再闹。孩儿不能没有母亲,也不能没有父亲。”
林芫却不这样以为,她没有父母亲的关爱,如今也好好的,“只怕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我腹中孩儿,不过是指望我孩儿将来能光耀你的门楣罢了。”
陆湛捏起林芫的柔夷,用力地握紧,避开林芫的话不谈,而是道:“本王会对你们母子好的,等回到京城,我就替你请封侧妃,早在你离开王府之前,我就替你安了个扬州界石林家族长嫡女的身份,只这身份到底还是不够作本王的正妃,等你诞下麟儿,有了生子之功,本王自是会帮你晋封王妃。
本王也可以向你保证,本王今生绝不纳二色,只守着你和孩子们便足矣。”
林芫却重重地抽出手,她咬紧牙关,一抹厉色自眸中划过,“近墨者黑,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配当我孩儿的父亲?”
陆湛一怔,而后不知怎地,想起康颜曾多次扬言要当他孩儿父亲的画面,顿时醋海翻涌,“本王不配,难道康颜就配了?”
林芫死死咬着后牙槽,而后也是毫不客气地道:“康大哥乃是端方君子,便是认他做爹,也好过你这个寡廉鲜耻的亲生父亲。”
陆湛静静地盯着林芫半晌,见经过他的安抚她眼中怒色非但未减半分,反倒有更甚之态势,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人,将夫人带下去,不许她出房门。”
林芫被几个婆子带去了主屋,门口有专人轮流把守,即便这般,陆湛也还是不放心,后来又派了朱时茂过来,将屋子里的所有剪子,短刃之类的厉器全都搜走。
林芫不明所以,就问:“朱总管,这是干什么啊?”
朱时茂也不藏着掖着,“还能干什么,不过是怕你伤了自己和孩子。”
说罢,朱时茂又指使一个小丫鬟,将主屋的烛台及火折子一并搬走,“林夫人,对不住了,洒家实在是有些怕你再放一回火,那我们爷可就真的没命了。”
“没命?怎会没命?”林芫冷笑一声。
上一回,你放火出逃,我们爷可不是险些就没命了?
朱时茂见她如此不屑,到底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庭院中电闪雷鸣,林芫吵闹着要出门,春夏怕林芫伤了身子,只得向隔壁院子的陆湛禀报。
春夏一走,林芫便打了把伞往雨中走去,雨大风狂,直接将伞吹走,没了遮雨的物件,林芫只得抱着脑袋缩回了廊庑之下,她还怀着身子,不能染了风寒。
正擡眼望天,也不知这雨何时能够停歇,却这时手腕被身后一只大掌攥住,林芫回眸一看,竟是不知何时陆湛站在自己身后,眼里似淬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条长长的铁链拖在连廊底下的石板路上,而铁链的尾端牢牢地攥在他青筋毕现的手里。
林芫大为不解,“你,你要做什么?”
却被陆湛捏得更紧,甚至勒出了一条红痕,“这话该本王问你,你如此不管不顾地往雨里冲,你是要做什么?”
“你如此急切,该不会是去找你的康大哥吧?”
林芫摇摇头,想要解释什么,又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同他解释,于是痴痴地笑了几声,转而看下地上的那根链条,“是以,你就这般怕我去寻康大哥,怕到必须要将我锁起来的地步?”
陆湛偏开头,嘴硬地道:“与康颜无关。本王只是不想本王的孩儿,流落在外,受尽没有父亲的苦楚。”
顿了顿,他又道:“本王绝不会让你有出逃的可乘之机。”
在林芫的呵斥声中,陆湛蹲下身,将铁链的一端锁在了林芫脚踝之上,就在林芫以为他要将自己当个牲畜一样绑在柱子上上时,陆湛却转而将铁链的另一端锁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这确实要将两人紧紧绑在一处的意思了。
更要命的是,陆湛紧接着,竟然将两把铁锁的锁匙直接扔进了院子里的枯井里。
“我看你真是疯了。”林芫一脸地不可置信。
陆湛起身,微微偏头看向林芫,似笑非笑地翘起唇角,“本王是疯了,本王早就被你逼疯了,未免你再打什么鬼主意,在回到京城以前,本王也只能出此下策。”
林芫抚了抚额,只觉得可笑至极,但又突然生出一种荒诞之感。
她想啊,明日便是她与老大夫约定的诈死之日,在预定的时辰之前,她已服下随身携带的假死药,她倒是想要看看,陆湛明早一起床,面对一具尸体,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