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死(2 / 2)
这真的是他干出来的事吗?便是大理寺关押的犯人,也不是人人都需要脚带镣铐,只那些穷凶恶极的罪犯才会佩戴。
而今,为了留住一个女子,他竟然干出这样的事?
他到底在怕甚呢?
不就是康颜已经出逃,可一个宵小之辈,还真值得他提防不成?
那么,放了她?
陆湛摇了摇头,他绝不允许上回纵火出逃的事情再度发生。
陆湛叫来春夏,拿了拧干的湿帕子进来,他捏着帕子上塌,却发现林芫哭累了便睡过去了,于是又将帕子还给春夏。
等春夏退下,陆湛望着林芫安静的睡颜,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在她身侧躺下,用手环上了她的腰,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如此接近她,这是自从上回她诈死出逃以后,他第一回离她这么近。
从前,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是怎么闹到这一步的呢?
从他要娶苏若云开始?还是从康颜的出现开始?亦或是她口中的种女那个时候?
陆湛越想越是头痛,索性不再去想。
他将鼻尖凑近她的墨发,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更何况他自从被康颜暗箭射中心口,虽没未及脏腑,却也是流血甚多,这几日又同林芫闹得不可开交,他一日也不曾好好歇息。
如今,也是在她身边,他才能有个片刻安宁。
陆湛靠着林芫,将被衾拉上,盖住两人依偎着的身躯,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林芫是被烧醒的,大概是假药效上头,她脑子烧得有些迷糊,只依稀记得大夫来过又走了,开的药很快熬成了药汤,陆湛亲自给她喂药,她却全都吐在了他的身上。
他非但没嫌弃,继续给她喂药,后又接过春夏手中的湿帕子,替她敷在额头去热,他大概以为她是染的风寒吧。
闭上眼之前,林芫似乎看到了淮城的那个夜晚,她也是如此衣不解带地照料他。
就像他今日一般,隔上一会儿便将额头上的帕子换一块,又担心风太大,关紧了窗户,她咳嗽两声,他又起身去找润喉的汤药……
便是从那个时候,她便开始对她上了心?
一如现在的陆湛。
只是啊,他们这一世只能是有缘无份了!
河清月落,距离林芫没了呼吸,已经整整过去一刻钟,陆湛似乎还不能接受林芫已经离去的事实,正拉着她逐渐冷却的手,小心地赔着不是,“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说那些话来气你,本王没有不心悦你,早在上回你离开之时,本王便明白了本王的心意。本王早就不知不觉爱上了你,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你。”
朱时茂叹了口气,“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奴当时就告诉过你,让你和林夫人解释清楚,你偏不信,非要死鸭子嘴硬,说是为了孩子。还有康颜的事情也是,你不问个清楚,就在哪里瞎猜,依我看,林夫人不是那等拎不清的人,这事兴许还有隐情。
这下好了,林夫人一命呜呼了,你就是想说,也没人听了。”
陆湛却顾不得同朱时茂拌嘴,只不断地嘀咕,“好好的一个人,怎的说没就没了呢?”
一尸两命啊。
陆湛目光怯怯地扫了一眼林芫并不明显的小腹,擡起微微发颤的手掌轻轻抚上,这里曾孕育着他陆湛的长子,那个承载着他许多希冀的孩子,就这般和他的母亲一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过他的动静。
他才两个月,还不曾有过胎动,可他已经替他规划好了一生的轨迹。
三岁开蒙,五岁骑射,不拘琴棋书画,皆要样样精通,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马上定乾坤,他的孩儿应当如是。
只是,陆湛瞥了一眼林芫紧紧阖住的眸子,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如今都没了。独独留了他一个在这世上,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倏地。
朱时茂颇有些奇怪地道:“分明不过只淋了一场雨,便是染了风寒,也不至于来的如此凶猛,一下子命都没了呢。”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陆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