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天之娇女（2 / 2）

待到陆平安及笄礼那日，望着与自己想象中闺女截然不同的小姑娘，林芫心中不是不怨的。做人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将来找个好婆家，顺遂过完一身便罢。

可陆湛非要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偏生这孩子的性子像极了她爹，倔强，认死理，不服输，要做便要做到极致，一岁开始识字，两岁开始习武，每日功课排的满满当当，却从未叫过一声苦。

正想着这些年陆平安的辛苦，红艳突然端起一个紫檀木盘，在一侧催促道：“王妃娘娘，是时候去给小郡主行簪礼了。”

前阵子皇后病故后，陆湛又一次替林芫晋封为正妃的文书递到了皇帝面前，没有了皇后的阻拦，又有珍妃在一旁吹耳边风，林芫顺当地封了晋王正妃，这距离两人来到晋地已是时隔十五年。

十五年，她才终于成为了陆湛的正妃，虽则他这些年将她宠得如珠如宝，但因着名分不到位，始终心里有着一个疙瘩。

正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一个紫檀木木盘，木盘上垫了一张明黄色丝绸，丝绸上躺着的，正是今日林芫预备送给陆平安的满江红白玉凤头簪，簪子主体由一截汉白玉雕刻而成，头部乃是皇匠将若干红宝石点缀成凤凰展翅的样子。

“王妃，这簪子好美啊，郡主一定会非常喜欢。”

林芫擡手，抚摸上那根凤簪，想起自己从前自己及笄时，还在渡月馆，虽则没有如此珍贵的簪子以行簪礼，却有柳昭昭亲自雕刻而成的桃木簪。

想起这茬，林芫问红艳，“最近有京城的来信吗？”

若说京城里有谁是自家主子牵挂的，那只有珍妃娘娘以及周夫人了，红艳粲然一笑，“信倒是没有，不过奴婢倒是听说八皇子深得皇帝器重，皇帝可能会封八皇子为太子。”

八皇子即为贾世珍所出，如今也快十五岁了，林芫不曾见过，听闻和贾世珍长得极像，是个俊俏的小郎君，想起从前贾世珍的承诺，若是她生了个皇子，便会迎娶柳昭昭的闺女周怜月为正妻，顿时会心一笑，“那不是怜月可以当太子妃了？”

想到此处，林芫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晃已经十五年过去了，红艳啊，我是不是老了？”

这几年，因为年岁上来了，林芫纵然保养得宜，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但毕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看着府里那些鲜嫩的小丫鬟，难免感叹一句红颜易逝。

陆湛得知这件事后，将王府年纪轻的小姑娘全部皆重金遣散出府，只留了些婆子在王府侍候，可这却并未安抚到林芫，反倒是更加提醒她，她年纪不小了。

偏生陆湛因为常年练武，虽则比他大上四岁，可看起来依旧如当年那般金相玉质，英武不凡，这些年不知凡几的姑娘往他怀里撞。

在房里，陆湛也同往常一般龙精虎猛，可林芫，也许是年纪上来了，往往有些力不从心，无力招架，有时候她甚至半开玩笑地道：“若不然，我给爷纳几个妹妹，一来她们可以替我侍奉爷，二来我也可以多几个说话的姐妹。”

陆湛是知晓林芫的醋性的，当即指天发誓：这辈子他绝无二心，只愿与林芫生同衾，死同xue。

后来，陆湛也是通过庄嬷嬷同红艳侧面打听了一些，才知晓自己是太不知节制了，于是在往后的日子你，稍微克制了些，林芫也再未提及此事。

见林芫久久未去到及笄礼现场，陆湛便亲自找了过来，没想到就听到林芫这句没头没脑说自己老了的话。陆湛眉头稍蹙了蹙，想着闺女如今也算成人了，自家王妃有如此感叹也属寻常，只是在陆湛眼里，林芫始终是淮城那个，便是知他身患疫症也好不退缩，衣不解带照料她几天几夜的少女。

见陆湛找寻过来，林芫也知自己怕是误了时辰，手忙脚乱去抓妆奁里的簪子，以固定盘好的发髻，却手掌忽然被一直大手握住。

陆湛垂下眸子，在妆奁里翻捡了许久，终于挑选出了最耀眼的那只，“你还记得这根昆仑山血玉簪子吗？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今日是咱们闺女的大日子，便簪这只簪子罢。”

说罢，陆湛熟练地将血玉簪子簪入了林芫的发髻。

林芫看着铜镜里，被血玉簪衬得越发红润的小脸蛋，促狭地道了一句，“哦？是吗？定情信物？有些人当年可不是这样说的。”

陆湛当时说的是，这根血玉簪子，是作为她替他请的那只玉观音的回礼，泾渭分明得很呢。

陆湛摇头笑笑，伸出食指刮了刮林芫挺翘的鼻梁，“我们芫芫啊，这么多年了，还记着这些仇呢。”

林芫偏开头，无声勾起唇角。自然是记得的，有关他的一切，每句话，每个神情，皆深深地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