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她将姜汤一饮而尽,旋即想到了什么,问询道:“相爷他一直都这么…拼命么?”
仆从苦笑道:“大人没有家人,没有依靠,他若不拼命,谁又能护着他呢。”
话说到这,仆从顿了顿,小心翼翼擡眉打量了下元栀,话语里掺着一丝欣慰:“不过如今有姑娘在,大人疼爱姑娘,也会顾念姑娘的想法的。”
元栀沉吟片刻,是了,凤玄歌唯一的长姐已经故去多年,这偌大相府,寂寥得不行。
相府没有什么仆从,没什么人气儿,金月又是个冷性子,大抵也就只有银月在的时候,府里会热闹些。
挥退仆从后,元栀这才发觉凤玄歌似乎去了很久。
该不会是晕倒了吧?!
念头骤起,元栀当即吓了一跳,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凤玄歌沐浴的厢房。
轻扣两声,没有回音。
适才的念头逐渐加深,元栀有些后怕,心一横,反正……反正又不是没见过。
她左右环顾,心里莫名发虚,确认四下无人,这才闪身入房。
入目是一片寒梅疏影屏风,透过薄薄的屏风,依稀可见凤玄歌的身影。
她唤了几声,却无人应答,绕过屏风,在影影绰绰的雾气里,凤玄歌的银发依稀可见。
再往前,便是一个极大的浴桶,凤玄歌坐在里间,头靠在木桶边缘,脸颊微微朝上,双目紧阖,他似乎梦到什么极其难过的事情,眉头深深锁起。
果然睡着了。
元栀轻叹,她上前轻声唤他,凤玄歌却不为所动,望着他紧锁的眉头,元栀下意识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
这个瞬间,凤玄歌猛地惊醒,猝然抓住元栀的手腕,冷声道:“谁。”
元栀吃痛出声,凤玄歌这才恍过神,松开手腕,怔怔道:“栀栀,我……”
“没事。”元栀扬起笑,站在凤玄歌后,伸手替他捏肩,柔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这段时日……你太累了。”
凤玄歌缓声道:“还好。”
“我梦到长姐去世的那夜。”
他阖眸,耳里依稀传来窗外落雨的淅沥声。
“明明是除夕之夜,却下起了大雨。”他喃喃道。
“不要想了。”元栀的视线落在凤玄歌的发上,发隙间还残存着泥沙,显然凤玄歌是一入水便沉沉睡去。
她环顾下,从一侧的架子上拿出个锦盒,拿着皂角在水中揉搓片刻,直到出了沫子,又将乳白的沫捧至凤玄歌的发上。
凤玄歌回过神来:“你这是做什么?”
“替你沐发呀。”元栀手上动作极为轻柔,一下下揉开打结成绺的发丝,将其上的脏污洗刷干净。
“你太累了,这种小事,本小姐勉为其难代劳一下。”元栀娇嗔道。
“姐姐不在,但……我在呀。”
“待我们成亲后,我便是你的娘子,我的父兄也是你的父兄。”
她想说,凤玄歌不是一个没有家人,没有依靠的人。
他有她。
凤玄歌阖眸不再言语,任由元栀的手在他的发丝间游走。元栀的声音轻柔至极,清甜娇嗲的嗓音如同午夜梦回时耳边回响的摇篮曲。凤玄歌的心里不由得一暖。
温热细腻的指腹混着滑腻的皂角沫穿梭在他的发间,独属于元栀的香气也随着皂角香窜入凤玄歌的鼻尖。
细腻的泡沫顺着发鬓缓缓流下,途径凤玄歌的锁骨,再往下,融化在水中。
元栀的手按着凤玄歌的太阳xue逐渐往下,下一刻,凤玄歌猝然捉住元栀作乱的手,喉头微动,哑声道:“别乱动。”
元栀嘟囔道:“我昨夜看书,说多按按会放松呀……呀!”
话未言尽,凤玄歌骤然起身将元栀拉入水中。水花四溅,夹杂着元栀的一声惊呼。
她依偎在凤玄歌的心口,耳侧是他坚定缓慢的心跳声,脸颊上传来一阵炽热的温度。
是凤玄歌的温度。
她这时便有些怂了,弱声道:“凤…凤大人……”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凤玄歌挑眉,元栀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带着丝奇异的喑哑。
濡湿的裙摆贴在身上,乳白的皂角沫透过衣襟蔓上她的肌肤,沾染着雨水潮气的墨发此刻也被水彻底浸湿。
凤玄歌将人抵在木桶边缘,元栀望着猝然逼近的男人,心口处扑通直跳。他捏起元栀的下颌,檀口微张:“怎么,不再乱摸了?”
元栀欲哭无泪,她发誓,她昨夜可是跟着驭夫计学的按摩呀。
可元栀哪里晓得,那样不正经的书,如何会有正经的按摩手法。
她正想开口辩解,第一个音节还未吐露出,紧接着被一股浓烈的檀香气息包围。
凤玄歌的舌尖灵巧又温热,在元栀的唇瓣上绽开一抹涟漪,唇齿间带着荷花果的清冽香气。
浴水热气氤氲,栀子花香与檀香缠绕交织,染上皂角沫的罗裙层层叠叠,一件件落入浴桶之外。他的舌尖顺着元栀柔软的唇瓣逐渐向下,在莹白如玉的脖颈落下星星点点的吻,暧昧的红痕如数朵寒梅,绽放在元栀的肩侧。
浴水漾起粼粼水波,在隐晦的烛光下,倒映着二人相拥的背影。
元栀面色涨红,她伸手抵着凤玄歌宽阔的胸膛,两人的唇瓣上残存着暧昧的银丝。
她媚眼如丝,元栀从不知自己会发出这样娇媚的声音。
“凤大人,我……”
“唤我夫君。”凤玄歌拥紧元栀,她柔软的身体传来炽热的温度,抚着元栀湿漉的长发,凤玄歌眼底暗流涌动。
他喉头微动,喑哑道:“栀栀,我们……要个孩子可好?”
“偌大相府,只有你我未免太过清寂。”他的手抚摸着元栀平坦的小腹,如果,如果这里有个孩子……
上一回听到元栀有孕时,凤玄歌这才惊觉自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儿有多期待,只可惜,那时的元栀并没怀上。
“若是有了孩儿,定会热闹些。”
元栀恍神,擡眉迎上凤玄歌略有情/欲的双眸,她不知要作何反应,许是夏雨迷离,许是热气氤氲,元栀的脑袋有些迟缓,只是凭着本能,想靠近面前这个人。
“等我,等我处理完城外的事情,我就娶你。”他将人箍入怀中,仿佛想将元栀融入他的肌骨。
她的头靠在凤玄歌的肩侧,视线虚虚下移,她顿时愣住。
凤玄歌后背上本有一道从肩头横亘至腰侧的长疤,以及之前为元栀挡箭留下的疤痕,如今被一个栀子花刺青彻底遮盖。
那是一个凤绕栀子的图腾,娇艳纯洁的栀子花被邪凤缠绕,就像是如今,她被凤玄歌缠绕一般。
她颤颤巍巍伸手,指尖触及凤玄歌的后背时,仿佛激起一阵涟漪,烫得她指尖微颤。
指尖泛起涟漪,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擡首迎上凤玄歌的吻。
多年行军打仗的身子,在此处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元栀小脸煞白,疼得近乎扭曲。尖锐的长甲在凤玄歌的后背上划出几道血痕,凤玄歌感受到她身体的异样,错愕道:“怎会……”
难道那夜并未发生?
凤玄歌安抚着低声啜泣的元栀,仔细回忆着,只是那夜他宿醉太过,根本记不清楚。
殷红的血混在乳白的水中,又渐渐淡去。
他忽然想到什么,哑声问:“那册书的后半部……你可曾看了?”
元栀疼得不行,哪里还记得什么书,一面呼吸吐气,一面埋怨道:“什么书……那书太多了,我看了一半便没看下去。”
凤玄歌了然。
望着面前不谙世事的元栀,凤玄歌的唇角绽开一抹笑来。
还好初次相见,她误入的是他的厢房,以她这般纯真的样子,连自己是否行了夫妻之实,是否有孕都迷迷糊糊,若是旁人,只怕她被骗了几遭都不知道。
“栀栀。”他的吻细密温柔,咬在元栀的耳侧。
“一切……交给我。”
屋外又下起雨,夏雨急急切切,雨打梧桐,风声喧嚣,宿夜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