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她虽从未与北荒三个头领直接交手,但仅从昨夜那场谈话便足够看出,三个首领当中真正危险的只有桑柳!
桑柳轻飘飘地便放弃追问扶危本体,绝对不是出于什么体谅。
依她看来北荒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未雨绸缪的相信不仅是她,从自己苏醒以来扶危便一直有所布局,只是不知如今北荒逼得如此紧,在不在他计划之内。
还有他身上的傀儡心。
苏琉心中哀叹。
麻烦的事当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傀儡心可不是什么好解的毒。
唯一的解药便是均极的心头血,可要取血就只能打开北荒的屏障。
没有人能够承受打破屏障带来的后果跟代价。
若是她的妖丹还在或许还可以试一试慢慢将毒消磨殆尽,可她想了整整一夜,引动妖力也好,催动本体也好,始终都没有办法找回缺失的那一块记忆。
那最重要的一节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般。
苏琉活动了一下手脚,整夜保持一个姿势令她四肢略有些麻痒。舒缓些后,她拂手一挥,身影霎时消失在流苏庭中,再次出现已是在泉鸣岛。
初晨的桃花上挂着欲落未落的露水,整座小岛安静极了,只有偶尔传来的泉水叮咚荡起些许回音。
岛上没有人在,养伤的炎凉也没有踪影。
苏琉唇角微弯,此时的炎凉除了身在朝暮居,应该没有第二个去处了。
怀中的祝余草种子被她仔细种在一出温泉的泉眼旁,折以桃花花瓣为媒介,苏琉将抽取的少许地脉之力灌注进种子生长的这块土地上。
但愿祝余一族不至于就此灭亡,若能顺利长成,希望也不要再走前一辈的老路。
以往闲谈时扶危曾随口说过一句话——选择的权利既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可将其变作他人的难题。
祝余一族选择依附他人勉强生存,最终却几乎灭亡。
而她现在面对这一世的扶危,相信与否其实并非该由她来选择。
而是在于扶危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让她选择信或不信。
炎凉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扶危对面,他擡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又看了看干坐一夜,统共就说了三句话的扶危。
第一句——苏琉听到了我与北荒的谈话。
第二句——提前一些也无妨。
第三句——不重要。
他看着扶危那张面不改色的脸,真是把这辈子要叹的气都叹完了。
“你就不再好好想想?你计划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除掉北荒这个隐患,顺便还能坐上妖主的宝座。”他双臂叠在桌子上,朝扶危凑近了些。
“北荒现在逼得是紧,这也正好说明你的计划没问题,他们确实急了,可是你这会儿不是更应该坐等他们自己意见出现分歧吗?”
炎凉指节敲着冰凉的桌面,“你将整个内域的势力收入囊中,让他们除了你再无人可用,如今桑柳对你起了杀心,均极跟玄龟必会拦着,因为若是你死了,仅靠桑柳寄生枝叶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苏琉的妖丹,他们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整个北荒的妖去硬填那道屏障!”
“你大可等到他们三个彻底闹掰再对狼夺的东境出手,桑柳分身乏术,东境手到擒来不好吗?”
金色的日光倾泻而下,驱散了山中清晨的寒意。
扶危擡高右手,光线自指缝间穿过落进眼瞳深处。
他微微眯了眯眼,“当然好,这再稳妥不过。”
炎凉用手指着他:“可你偏偏不这么干!”
“还什么‘不重要’,你的命不重要还是最后的结果不重要?!”
他其实知道扶危的顾虑在哪,但其实根本没必要啊!
“我知道你是在意苏琉,不想让她误会,可我觉得苏琉并不会因为这一场对话就否认这么久以来的朝夕相处。”
提到苏琉的反应,扶危垂眸浅笑,“她确实什么都没说,甚至在我慌乱时还向我肯定,她说过或许愿意信我。”
炎凉两手一摊:“这不就得了,那你还怕个什么劲儿。”
扶危修长的指节曲起,支着手抵在自己的眉心,低头时光线自他身上错过,他好像又感受到了冷意。
“朝夕相处?初见时的算计,还是从未改变的利用。”
“初醒时与她相见是我早有预谋,借与她之间的传闻引骨蓉、桑柳出洞是利用的伊始,我对她所言所行从未单纯过,她向来心知肚明,即便愿意信我不会伤她,可是我太过贪心。”
搭在膝上的另一只手向上摊开,手掌握住又松开,似是什么都抓不住,“她的心里不应该也不能对我有一丝裂痕才对,这次更不应该是她去说服她自己要相信我。”
最终他与理智共沦陷,博弈的最后竟是他亲手推翻了整个棋局,做了那悔棋人。
是他不想再步步为营,用或许永远都无法弥补的疑心换取一个稳妥的结果。
苏琉会信他的,因为他根本不打算给她留有选项。
悔棋的人最无赖,何况他还是个贪得无厌的无赖。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