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1 / 2)
第112章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成澈被司马诚喷向女儿的辱骂声惊醒,睁开眼睛看见表妹跪在地上受罚,而表弟不省人事,他已经够迷茫了。
又听到城隍庙外面传来司马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把脑袋甩清醒,立刻跟着出来查看情况。
任他怎么样,都想不到眼前无端把司马况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我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在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懵。
成澈反而成了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冲上去拉开道长,“无端,住手!”
再看司马况,已经血肉模糊。
“表哥!”成澈连连晃司马况肩膀。
附近目瞪口呆的围观者也如大梦初醒,纷纷聚在司马家长子身边查看情况。
好在司马况还活着,他在成澈搀扶下颤颤巍巍爬了起来,又把成澈一把甩开。
摇摇晃晃走到司马诚面前,一把鼻涕一把血,“父亲...这道士打我...”
而司马诚已经怒不可遏,看道士一身干干净净、毫发无损,自己儿子竟然狼狈不堪、涕泗横流,又是一巴掌盖在司马况脸上,“还敢来见我!”
“被个道士打成这样,别告诉我你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巴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司马况直接昏了过去。
接着,女孩啼哭、妇人劝阻、男人怒骂声再次络绎不绝。
成甚左看右看,现场实在一片混乱。
他的幕僚,同时也是亲家,现在带着族人,气势汹汹要讨个说法。而那个“始作俑者”则双目低垂,神情漠然。既无惧意,也无悔意。
成甚揉了揉眉心,嘱咐同样不知所措的儿子,“澈儿,把伤人者押进大牢。明日再审。”
大牢?!审?!
成澈一愣,他很清楚在榆宁律法中无故伤人将遭到什么处罚。若是司马家非要追究到底,无端甚至会被废了右手。
他断断不能接受,向前一步,“父亲,一定事出有因!”
如此重要的中元阴事道场被搅和成这样,成甚已经很头大了,就连平时乖巧听话的儿子都一副要造反的模样。
——一个两个,都中了什么邪?!
“我说了,明日再审!”成甚大力摆手,示意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成澈只好看向无端,道长也回望他,却目光空洞,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众目睽睽,成澈做了做样子将道长双手反剪身后,力度很轻。又偷偷握他的手,像是要给他力量,“无端...我们先走。”
一旁司马婧目送儿子押着道长往大牢方向走去,她懂司马况是个什么德行的纨绔公子,也懂儿子与道长之间的私情,便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在场能猜到的,恐怕只有她。
从城隍庙到大牢的漫长一路,无端都没有做任何解释。
走远后成澈便不反剪他了,而是把爱人血肉模糊的手挽进怀里,掏出手巾为他擦拭干净,“痛不痛?”
“…我没受伤。”
“那就好。”成澈沉默半晌,“你怎么把司马况打成那样?是他又出言不逊了吗?”
“...”
“如果是他又像上次那样乱说,我觉得你打得好!就该给他点教训。”
无端沉默看向成澈。目光无声告诉他的心上人:阿澈,他再怎么辱我我都愿意为了你咽下,可我唯独不能容忍他辱你。
榆宁多年长治久安,作奸犯科之事少之又少,于是榆宁大牢空空如也,别说犯人了,连看守都没有。
刑具锁具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而牢房长年无人打扫,更是积了不少尘埃。
成澈在囚房石壁架起两支火把,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我不能把你关在这里...”他为无端让出大门,“无端...你走吧。父亲那边我去说。只要解释清楚,他一定能理解。”
道长没有回答,随意走进一间敞开的牢房,坐在木板搭就的简易床上,“听凭处置。”
说罢道长便双手交叉搭在身前,垂下头不再动作了。摇曳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影相叠印在牢房墙上。
成澈知道一定事出有因,他劝慰道:“没事,明天我为你担保。”
他紧紧贴着无端坐下,不顾那些尘埃沾上他月白色的长衫,“先不说这个了。无端,我们难得见一面…”
手指轻轻悄悄缠住了无端,而对方没有回握,反是干脆抽出:“成公子,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成澈一愣,瞬间哑声。他算是明白今晚到底了发生什么。他也埋下头,“我只把阿媛当做表妹。对她没有半点想法。”他抓起无端的手压在胸口,“你知道的。我只有你。”
“两情相悦又如何。”无端苦苦笑了,“是我天真。错以为...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仰起头,收回被成澈握在手心的右手,遮在眼前,“可我忘了,成澈成澈,成在澈先。你不单单是我的阿澈。你是成公子。”
成澈眉头锁紧,重新拥住道长,毫不动摇,“那我向你发誓。我不会娶阿媛。我绝不会娶她。”
“无端,哪怕余生去无所观当道士,我也不会娶一个不爱的人。”
“...真的?”
“真的。”
成澈支起道长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才发现无端漆黑的眸子竟湿湿润着。
他这时才想起,他的心上人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啊。
可这只能让无端伤心,不会让他暴怒。司马况一定不止说了这些。
成澈垂下眼,“司马况是不是还说了别的?”
“是啊。”无端苦笑,“说我高攀了他司马家的女婿。”
这司马况...成澈现在真觉得,无端打得好。
他擡手把爱人的脑袋紧紧按在肩上,轻轻安抚他:“所谓身份地位都是虚的,今日我是成公子,可皇帝一个不高兴,明日我就是阶下囚。说到底,我和你,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半点不同。”
无端将他紧紧环住,终于无法伪装从刚刚开始便积蓄的满心惆怅,他不住唤他,“阿澈...阿澈...我不在乎自己什么身份。我只在乎你,我怕他们对你闲言碎语。”
他只怕他那么温柔清澈的心上挚爱受人污蔑,受人辱骂,受人指责...
——那时他以为自己无法忍受分毫,可到最后,他忍了将近一千年。
“可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成澈轻轻抚摸怀中人后脑。
——他也不知道将来就是这句话,支撑了无端无数次,从每个支离破碎、歇斯底里的崩溃瞬间。
“而且啊,是他们孤陋寡闻,根本不知道我的无端道长有多厉害。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我最佩服的人。”
“...阿澈。”
成澈拍了拍十七岁少年的脸蛋,又扯他的嘴角,“不生气了,好不好?”
“......好。”无端久久凝视着成澈干净的、坚定的双眼,双手无言间将爱人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