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2 / 2)
"艳不一定牢。"她抬头,鼻尖沾着点染料,"去年波斯商队用红花染的锦,过了个梅雨季,红得发灰,跟褪了色的旧袄似的。"
她忽然抓起把番红花往茜草缸里撒,搅棒一拌,缸水渐渐变成透亮的橙红,像掺了蜜的晚霞。
"按三成番红花配七成茜草,色牢度能翻倍,比单用番红花艳得正——你这纯番红花染的,看着鲜,经不住长安的雨,跟没扎深根的桑苗似的,一场雨就蔫。"
阿月的学徒小桃凑过来,指尖沾了点缸水往锦样上抹,色痕鲜亮得像刚摘的石榴。
"但天竺的雕版是真细,"她指着版上的宝瓶纹,"比咱绣娘的针脚还密,上次绣'八宝图',光宝伞的流苏就绣断了三根线。"
"绣断针是手艺不精。"陈阿娇拿起印好的锦纸,对着光看。
"咱的盘金绣,金线盘的宝相花,比这印版的凸起还显层次,只是费功夫——但功夫到了,哪有印版比得过的?"
达摩多罗忽然拍手,从行囊里又取出块印版,版上的缠枝纹绕得像解不开的绳。
"敢比试吗?三日为期,我用紫檀版印《金刚经》,你们用活板加绣工,看谁的成品更让长安百姓称奇。"
他盯着陈阿娇,眼神里带着挑衅。
"输的,得把染法或刻版技艺全盘相授。"
桑小娥把算筹往缸里一插,水花溅了达摩多罗半袖。
"比就比!让你瞧瞧,汉家的染缸不光能调色,还能调出'雨打不褪、日晒不淡'的色,比你这娇贵的番红花经用十倍!"
陈阿娇按住桑小娥的肩,指尖划过印版上的缠枝纹。
"切磋可以,全盘相授就不必了。"她忽然笑。
"你若能让紫檀版刻出越人的稻穗纹,我便教你活板的'易字术';小娥若能让番红花茜草染出天竺的'佛国霞光',你也得说说紫檀木怎么防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