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2 / 2)
陈阿娇夹起块\"锦灰米糕\",糕面用锦线印着\"百工\"二字,米香混着草木气,\"陛下尝尝,这米糕掺了桑小娥的锦灰粉,比西市的多了层回甘。\"
她忽然放下筷子,望着刘妧:\"宫里的'落伍',不是笨,是太久只织一根经线了。\"
\"如今该把百国的纬线都织进来,\"她指尖点着糕上的字,\"才叫真的'百工锦'。\"
刘妧咬了口饺子,咖喱的辣混着饺皮的鲜,辣得鼻尖冒汗,眼睛却忽然亮了:\"比昨日阿勇的米饺精致,却没丢那股子野趣!\"
\"这就对了,\"陈阿娇笑出眼角的纹,\"经纬得缠在一块儿才叫锦。\"
她夹起块千层酥,酥皮掉得\"簌簌\"响:\"只守着一根线,织不出百国春。\"
暮色漫进窗时,陈阿娇牵着刘妧往\"天工坊\"走,刚到坊口,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像无数锤子在敲心头的闷。
鲁直正蹲在织机旁,给汉地织机装波斯齿轮,手指上的油污蹭得机轴发亮,\"咔嗒\"一声,机轴转得飞快,线梭跑得像追食的雀。
\"陛下,太后!\"他直起身,满手油污往围裙上擦,\"这'百国织机',能织罗马的缎、越人的锦,比老机子快三倍!\"
他拍着机座笑:\"昨儿听秀儿说陛下喜欢胡汉裙,我连夜改的,赶明儿就让阿月织新料!\"
老陶蹲在窑边,正往釉料里掺越人河泥,釉水在碗里泛着青蓝,像揉碎了的夜空,\"我这'万国瓷',烧出来能映出波斯的星、汉地的月。\"
他举着碗晃了晃,\"昨儿试烧了个碗,桑小娥说能当镜子用,照得见百国的影!\"
角落的老工匠正串步摇,汉地玉蝉坠着波斯琉璃珠,绳是阿月织的越人藤线,见刘妧看,他举起来晃了晃,珠串撞得\"叮叮\"响,\"这坠子,玉蝉喝了波斯的光,琉璃珠沾了汉地的润,比单挂玉件活泛十倍!\"
他眼尾的纹挤成褶:\"陛下戴了,保管比锦俗街的任何首饰都俏。\"
陈阿娇拿起步摇,珠串撞得\"叮叮\"响,\"陛下瞧,百工早把墙拆了,就等咱们点头。\"
她数着工匠们的活计:\"明日下旨,让阿月带绣娘入宫改朝服,鲁直教织工改机器,老陶管着新瓷窑,如何?\"
刘妧摸着步摇上的玉蝉,蝉翼上还沾着点琉璃光,忽然笑了:\"还要让秀儿来,她懂市井的针脚,知道姑娘们爱什么样的花;让阿罗憾的伙计来,他们懂异域的纹样,知道商队带什么样的线。\"
掌灯时分,御书房的烛火映着幅新画——\"百国朝服图\"上,十二章纹的龙身边,绕着波斯藤蔓,龙爪踩着越人水纹,最妙的是龙鳞,竟用鲁直车坊的齿轮纹替代,层层叠叠,闪着金属光,像龙裹着百工的巧劲在飞。
\"这是阿月和秀儿刚才画的,\"陈阿娇把图推到刘妧面前,图角还沾着点锦灰,\"她们说,龙得踩着百工的巧劲,才能飞得高。\"
刘妧拿起玉玺,印泥落在图角的\"万国同春\"上,红得像团火,\"这新朝服,用阿月的'琉璃七彩锦'做料,让老工匠带着秀儿绣。\"
她指尖点着龙鳞的齿轮:\"下个月元日朝会,就穿它,让百官瞧瞧——龙也爱百国的光。\"
陈阿娇望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抬手,摘下鬓边的\"百国锦钗\"——那是用各国碎锦拼的,汉地的云、波斯的花、越人的水,缠成朵永不谢的花。
\"陛下瞧这钗,\"她把钗插在刘妧发间,珠花蹭着刘妧的脸颊,\"碎锦凑在一块儿,比整匹的锦还亮。\"
她抚着钗上的线头:\"宫墙从来不是屏障,是用来挂百国经纬的架子。\"
窗外的元日灯火还在跳,刘妧摸着发间的锦钗,忽然抓起披风,\"母后,明儿一早,咱再去西市。\"
\"告诉阿星,她的门神能贴进长乐宫;告诉老者,他的算盘能进太学;告诉鲁直,他的齿轮能绣进龙鳞里。\"
她掀帘时,烛火被风吹得晃了晃,\"告诉他们——宫里的织机,等着百国的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