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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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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娇对鲁直道:“连夜赶制十块铁界碑,刻上各业态区的规矩,立在商区入口。”

她指了指錾子,“錾深些,风吹雨打都磨不掉。”

远处样板区吵吵嚷嚷,阿罗憾和马库斯正争得面红耳赤,混着工匠钉木板的“砰砰”声。

张二婶“哐当”把胡饼铛拍在砖上,嗓门亮得能穿透吵声:“李嵩敢毁规矩,我带胡饼铺的街坊堵他门去!”

王老实的米糕铲敲得案台“当当”响:“就是!咱这新铺位,凭他一句话就不算数了?没这理!”

开春第十日,天刚蒙蒙亮,东市拆建现场已忙活起来。

鲁直光着膀子喊号子,砖缝里的露水“滴答”往下掉。

“钢质拆墙机”的齿轮“咔嚓咔嚓”转,罗马式的咬合齿咬着墙根,跟啃骨头似的。

桑小娥拎着灰浆润滑剂壶,往接缝处“滋滋”喷,白雾裹着灰呛得她眯眼:“按太后说的,拆墙得顺着墙体经纬来。这墙是夯土混碎砖,先松四角的立柱,再拆中间的横砖,不然准塌。”

鲁直踹了踹机器底座,钢片“嗡”地颤:“少废话!加把劲!昨儿李嵩家管家来看,说‘这机子拆墙比拆他家牌坊还快’,听着就来气!”

王老实带着老商户搬货,扁担压得“咯吱”响,米糕笼在筐里晃悠,愣是没洒出半点。

“都轻着点!这是阿月新织的防震布,裹着竹器不怕碰。”

他扭头喊越人阿勇,阿勇正笨手笨脚地把竹筐往布上裹,布上的防震纹像波浪,却缠成了疙瘩,脸憋得通红:“王大叔,这纹跟我们越人编的鱼网纹像,说是能卸力。昨儿我试了,裹着竹筐从台阶上滚下来,一点没破!”

刘妧踩着废旧绸缎铺的临时通道,缎子上旧花纹还隐约可见,一朵牡丹被踩得发皱。

“这道是各户捐的旧绸缎铺的。”她踢了踢边角,“张屠户捐了他婆娘的陪嫁锦被,阿罗憾捐了波斯旧地毯,都是好料子,护货不硌得慌。”

穿儒衫的李嵩在拆墙机旁转悠,拐杖“笃笃”敲着废砖:“拆!拆!就知道拆!这墙立了五十年,护着东市没遭过贼,说拆就拆?纯粹劳民伤财!”

鲁直直起身,汗珠子砸在钢机上“啪嗒”响:“李大人,这墙裂了七道缝,雨天往商户铺里渗水。”

他拽过块砖往地上一摔,砖“咔嚓”裂成两半,里头空得能塞下拳头,“王老实的米糕都潮得发黏——您不信,摸摸这砖!”

王老实拎着块潮米糕递过去,糕上霉点绿莹莹的:“您尝尝?这就是老墙漏水害的。新墙用灰浆砌,保准不渗水。”

李嵩瞅着霉点没接,拐杖戳得更深,砖渣“簌簌”落:“那也不能用罗马的齿轮机拆!祖宗的墙,就得用祖宗的法子拆!”

巳时,商户临时安置区。

陈阿娇踮脚看布质商棚顶,藤条棚架“咯吱”晃,像要散架:“阿月设计的自动卷帘灵不灵?”

她扯了扯帘绳,帆布“哗啦”卷上去,阳光“唰”地铺满棚子,晃得人眯眼。

阿月赶紧扶住棚柱,柱上越人藤编缠着汉地棉线,像拧了麻花:“灵!昨儿下小雨,帘自己就落了,比人反应快。用的是罗马配重轮,缠了耐磨线,不打滑。”

棚内瓷质货架摆得齐整。

食肆区架上是王老实的米糕屉,冒着热气;手工业区搁着阿勇的竹器,标签用汉越文写得歪歪扭扭。

阿罗憾正把琉璃器往防震垫上摆,垫子用厚布夹棉花,软乎乎的:“这棚比波斯商帐结实多了。软垫防碎,昨儿骆驼惊了,琉璃盏从架上掉下来,愣是没裂!”

张二婶往瓷盘里放胡饼,“当当”响:“我家炉火烧得旺,棚子也没焦。桑小娥说这布浸了防火油,比石棉还管用。”

未时,公告栏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指节敲得公告栏“笃笃”响,纸页发颤。“拆建时序图”上,红线区画着举锤拆墙的小人,蓝线区标着搭脚手架的建新图,箭头像指路幡。

卖醋的赵老栓眯着眼,手指戳着图,一身醋味飘出半尺:“红线区今日拆,我家铺子在蓝线区,明儿才动?”

王老实指着图角绿线标的便民通道,像条小蛇穿在各区之间:“看,去西市不用绕远,从这道走,比往日快两刻。昨儿西域商队的骆驼从这过,蹄子都没沾泥。”

公告栏旁工具箱敞着,布料、绳子码得像叠好的衣裳。

秀儿帮老妇抽绳子:“三股拧的是捆货绳,两股编的是晾衣绳。”

她递过绳,绳头打着越人结,“老阿婆,您捆菜用这细的,不勒手。”

老妇攥着绳笑,嘴瘪成个核桃:“比我家麻绳软和,这工具箱比官府库房还周全!”

申时,建筑垃圾处理区灰尘“腾腾”冒,像起了雾。

老陶的徒弟们把废砖往线网筛分机里塞,机器“嗡嗡”转,震得地面发麻。

“这机子是太后照着越人筛米的法子改的。”老陶往线网撒碎砖,网眼密得像布,“粗料拌丝线做铺路碎石,比青石耐磨;细料制灰浆,黏得能粘住骆驼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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