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2 / 2)
他掏出忠魂笔,笔杆上的甲片蹭过锦钢桌沿,发出轻细的磕碰声:“先生说,用甲线绣书包,爹的魂就陪着我。”
“我每天背着上学,路上都不害怕。”
拉开书包夹层,露出半张泛黄的纸:“这里能放爹的家书,我每天都念‘爹说边关的星星比家里亮,让我好好念书,将来识得星图’。”
陈阿娇听见,当即让人取来甲线书包样板——样板上的烽燧纹更大,夹层缝着透明锦布,能看清里面的纸。
她摸着样板上的小口袋:“这样你爹的字,就能天天看着你写字了。”
“还能放块你爹的甲屑在里面,像他天天摸着你后脑勺似的。”
王小石头使劲点头,把家书塞进样板夹层,纸角露在透明锦布外,正好能看见“星星”两个字。
暮色漫过成衣坊时,阿罗憾的驼队已载着首批汉式锦甲离京,驼铃系着军属绣的平安锦符,符上“护”字的针脚密得能数清——是李婶带着新军属连夜绣的。
他牵着驼绳回头喊,声音裹在铃响里像唱歌:“波斯王要给王子穿这甲,说‘穿大汉的甲,就得学大汉的军礼,见了老兵要弯腰’!”
陈阿娇把一件肩甲递给张婆,甲片内侧绣着“狗剩”两个字,针脚有点歪——是张婆白天偷偷描的,针脚里掺着根灰线,是从她儿子旧甲上拆的,还带着点铁锈味。
她轻拍张婆的手背:“这甲,是用他的甲线织的。”
张婆腕上的思儿锦绳,小珠突然亮了亮,映得“狗剩”两个字暖融融的。
张婆突然哽咽,指尖划过“狗剩”二字,指甲盖蹭得甲片发白:“他总嫌我绣的字歪,说‘娘你这针脚,比敌人的刀还乱’。”
举着甲片对着光看:“你看现在这针脚,比当年强多了——要是他能穿上,准能多杀两个敌人,说不定还能活着回家,吃我做的贴饼。”
坊外,王戍的儿媳正教新入坊的赵姐用甲线缝纫机,新机的机杼上缠着红丝——是石头的绑甲绳。
赵姐笨手笨脚,线总缠成疙瘩,额角冒了汗。王戍的儿媳手把手教她绕线:“这机的线轴,得用石头哥的甲线绕,绕三圈,针脚就顺了。”
“石头哥以前教我,‘线绕三圈,像给甲胄系三道绳,才牢实’。”
机杼“咔嗒”响,跟远处三更的更鼓应和着,像在数着针脚。
掌灯后的长乐宫,烛火照着张婆的肩甲样本,甲纹里的房檐弧度在光里像活了,正好遮着底下的“狗剩”二字。
刘妧把样本夹进《军锦成衣录》,甲纹与战魂锦令的印泥叠在一块儿,红得像灶里的炭火,暖乎乎的。
陈阿娇展开新制的军魂锦匣,匣内分格装着军属的针黹工具:张婆的银剪缠着甲线,线头还留着剪“狗剩”二字的余痕;王戍儿媳的纫针器吸着根红针,针尾系着小石头送的小菊;秀儿的张力仪指针停在戍边红区,红区的小枪头闪着光。
她指着匣盖“针线戍国”四个字:“哀家已命尚方署做了百个,分送各军户坊。”
“每个工具都带着念想,缝出来的甲才暖,像裹着全家人的手。”
卫子夫捧着《针线军魂册》进来,册页上贴块锦甲边角,绣着个小“军”字——是王小石头绣的,针脚歪得像刚学步的娃,旁边还绣了个小太阳。
她指着订单上的红印:“今日成衣五十件,波斯订购了百件,说‘王子穿上这甲,得学大汉的军礼,见了老兵要像见自家叔伯’。”
翻到下页,是军属定制单,墨迹里混着点甲屑:“军属定制了六十个书包,张婆说‘让娃们背着爹的甲上学,走的路才直,不会像没根的草’。”
刘妧拿起件衬甲,内侧的战魂印章还带着余温,印泥里的沙粒硌着手心——像边关的土。
她轻声道:“这针线,比枪尖还韧,能把念想缝进甲里,也能把人心缝在一块儿。”
“你看这甲,裹着的哪里是身子?是整个大汉的暖——从烽燧的沙,到家里的桑丝,都缠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