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1 / 2)
陈阿娇往车外瞅,见王老实正扒着钢铁货车的车厢板,脸贴在栏杆上,胡子上沾着灰。
她笑了,声音轻:“王老实昨儿托人捎了袋新米来,说就等这车运,怕晚了洛阳新米市收满了。”
“他去年就因为马车慢,新米捂了半袋,心疼了好几天,还跟我念叨了好几回。”
车头的自动加煤机上,钢链条“咔嗒咔嗒”送着煤。
煤块砸进炉膛“噼啪”响,火星子蹦出来,又被炉门挡回去。
鲁直从车头钻出来,满手煤灰擦在工装衣襟上,黑了一大片。
他手里捏着个压力表,指针稳稳钉在红线上,没晃一下:“陛下,刚查了炉膛,煤烧得匀,气压稳得很。”
“这车跑起来比马车快多了,从这到洛阳,以前走三天,现在一天多就能到,还不用中途歇马。”
他指着车厢,手指戳了戳铁皮:“王老实家那二十石米,这趟就能送到,比他雇的马队早三天。”
“还省了两石粮当脚钱——以前马队的人总说‘路远,得多要’,现在这车吃煤,不吃粮。”
“省下来的粮够他家吃半个月,还能给孙儿买块糖。”
王老实听见声音,扒着车厢板喊,嗓子有点哑:“陛下!您看这车厢!能自己卸粮,一扳这闸,‘哗啦’就倒出来。”
“比雇八个壮汉搬省劲多了——上次运麦,没撒一粒,俺家小子还说‘比他用簸箕端得还干净’!”
李大叔探出头,手里还攥着个麦穗,麦粒饱满。
他举着麦穗晃了晃:“俺家的麦也装了半车,以前卸麦得雇人筛,筛下来的碎粒能装一筐。”
“现在直接倒进仓,省了俺家小子半天力气。这机比神仙还灵,俺昨儿摸了摸车厢板,厚得很,撞一下也不怕凹。”
驰道工坊里,黄月英踩着轨枕走,每一步都踩得稳,没让轨枕晃一下。
铁锨铲起的碎石落在轨枕上,“噼啪”溅起细尘。
她弯腰拨了拨碎石,让它们铺得匀:“这钢铁轨得垫实了,底下的碎石层得铺三尺厚,不然车过就晃。”
“前儿下雨,有段没铺好的陷了指节深,折腾了半天才垫平,还耽误了运料。”
越人骆越蹲在铁轨旁,手指抠着轨面的纹路,纹路像密密麻麻的小沟,指尖能感觉到凹凸。
他抬头喊,声音带着点口音:“黄大姐,这轨缝里塞的木片是啥?”
“俺们建竹楼也在梁缝里塞竹片,怕天热胀裂了,是不是一个理?”
黄月英举着轨距尺,尺边的刻度细得像头发丝,贴在铁轨上量了量:“就是这理!按《考工记》的车轨之制做的,一尺不差。”
“李大叔昨儿来看,说‘这轨比他家的门槛还规矩,车走上面不跑偏,比他赶车的鞭子还管用’。”
“还想让俺给他家门槛也量量。”
骆越的侄子阿木扛着扳手跑过来,裤脚沾着碎石,鞋底子上还沾了块泥。
他把扳手递过去,喘着气:“婶!东边的轨铺好了!俺踩了踩,比石板路稳!”
“等铺到俺们寨,俺爹说要赶着牛车来拉盐,比走山路快十倍。”
“再也不用怕雨天滑下山,摔了盐篓子。”
机车修理坊前,秀儿蹲在车轮旁,手里的压力注油器连着根钢管,管头对准车轮轴承,没敢歪。
她喊,声音脆:“小石头,使劲摇!油得渗进轴承缝里,不然车跑起来‘咯噔’响。”
“前儿有辆车就因为油没上够,半道停了,折腾了俩时辰才修好,耽误了运粮。”
王小石头攥着摇把使劲转,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的汗滴在摇把上,又滑下来。
齿轮“咔嗒”咬着,油顺着管“滋滋”渗进轴承,他喘着气笑:“秀儿姐,这机跟我家抽水机似的,一摇就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