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条歧路与染血的抉择(2 / 2)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狠狠地掐灭了。她想起了那个假扮可怜少女的陷阱,想起了那些狰狞贪婪的面孔。一股混杂着悲伤、倔强和对逝者尊重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她流浪时,见过太多倒在路边无人问津的可怜人,甚至…她自己也差点成为其中之一。这种被遗忘、被掠夺的滋味,她懂。
“不能这样…”她对着孤坟,也像是在对自己低声说。
她拿出自己口袋里那个装着“酒馆报酬”的、沉甸甸的源石锭袋子。这是她仅有的“财产”。她咬了咬牙,打开袋子,仔细地数出五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源石锭(这几乎是她现有财富的一半),小心翼翼地、一枚一枚地,放在那个腐朽的皮质小包旁边。金属锭落在冰冷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然后,她放下袋子,伸出双手,捧起旁边冰冷、湿粘的泥土,开始一捧一捧地覆盖在低矮的坟包上。她做得很认真,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泥土弄脏了她的手指和衣襟,但她毫不在意。她只想让这座孤坟看起来稍微整齐些,更像一个安息之所,而不是一个被遗忘的坑洞。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染血的传单上。它静静地躺在泥土里,像一片被遗忘的落叶。她弯腰,小心地将其拾起。纸张入手冰凉、脆弱,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淡淡的、令人心悸的铁锈味。
就在她将传单收进口袋的瞬间!
“钱!我的钱!还给我——!”
一声尖锐、癫狂、如同金属摩擦玻璃般的嘶吼,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的浓雾中炸响!刻俄柏惊骇转身!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如同枯草般纠缠打结的萨卡兹男人,正从浓雾中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他脸上脏污不堪,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赤红得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地、贪婪地、直勾勾地,盯住了刻俄柏口袋里那个装着剩余源石锭的袋子!口水不受控制地从他歪斜、干裂的嘴角流淌下来,滴在破烂的衣襟上。
“钱!给我!快给我!”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而扭曲变形,“时间…时间不多了!快!快给我钱!”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张牙舞爪地扑向刻俄柏!
刻俄柏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摆出防御姿态,身体紧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疯汉的目标似乎并非直接攻击她本人。他那双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泥垢的手,如同鹰爪般,疯狂地抓向她装着源石锭的口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癫狂!
“走开!”刻俄柏低喝一声,用力格挡开他抓来的手。但疯汉完全不顾疼痛,赤红的眼睛里只有对金钱的疯狂渴望,嘴里反复念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话:
“钥匙…他们夺走了钥匙!那群道貌岸然的萨科塔!伪君子!小偷!”他一边疯狂地抓挠撕扯,一边唾沫横飞地咆哮,“时间…时间乱了!倒流了!停止了!没有钥匙…就只能用钱买!用钱买时间!快给我钱!我需要钱买时间!买回我的时间——!”
刻俄柏被他纠缠得心烦意乱。这疯癫的言语,这不顾一切的疯狂,让她再次想起了酒馆里那些面目模糊的醉汉,想起了那个假扮可怜的陷阱少女。这个世界,这个幻境,似乎充满了扭曲、欺骗和赤裸裸的贪婪。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厌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算了…都给你吧。这些冰冷的金属块…有什么意义呢?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猛地将口袋里剩下的所有源石锭都掏了出来,用尽力气,朝着远离疯汉、远离那座孤坟的浓雾深处,狠狠地扔了出去!
叮叮当当——!
清脆悦耳、如同天籁般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迷雾中响起!那些象征着财富、购买力、甚至可能是“买时间”机会的源石锭,如同金色的雨点,散落在冰冷的泥地和金色的蜜饼小径上,滚动着,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疯汉的眼睛瞬间被那一片金光彻底点燃!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狂喜和贪婪的怪叫!像一只真正的饿狗扑向肉骨头,他立刻丢下了刻俄柏,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些散落的金币!他疯狂地在地上爬行、抓挠,把源石锭往自己破烂的衣襟里塞,往嘴里塞,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满足又癫狂的呜咽声。
就在他埋头疯狂捡拾的混乱中,一个冰冷、沉重的小物件,被他挥舞的手臂不小心甩了出来,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滚落到了刻俄柏的脚边。
那是一个古旧的、黄铜色的怀表。表盖已经凹陷变形,布满划痕,表蒙的玻璃也碎裂成了蛛网状。最诡异的是,透过碎裂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表盘。那根细长的秒针,并没有遵循常理顺时针转动,而是…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滞涩感…逆时针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时间的法则。
倒转的怀表……
刻俄柏的目光瞬间被这个奇异的物件牢牢吸引。她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其捡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骨髓的冰凉感顺着指尖瞬间蔓延开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疯汉对此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对源石锭的疯狂占有中,发出满足的呜咽。
刻俄柏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泥泞中翻滚、如同野兽般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枚冰冷、诡异、仿佛蕴含着某种禁忌力量的怀表。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她不再犹豫,握紧冰冷的怀表和口袋里那张同样冰凉的染血传单,转身快步走入了更深的、翻滚不息的迷雾之中,将这片充满了背叛、死亡与疯狂的土地,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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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刻呢?”
“咦,对啊,刚才还在的,这孩子跑哪儿去了?”嘉维尔皱起眉。
一个特米米的族人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后面:“你们说的小刻,难道是那边那个有点神叨叨的家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刻俄柏正一个人在那里对着空气挥舞着她的武器,口中念念有词,表情时而凶狠时而委屈:
“整合运动!咿呀!竟敢抢我的蜜饼!不要跑!”她对着空气奋力劈砍,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激烈交战。
“小刻一个人在那里和空气战斗的样子……”La-2的镜头疑惑地伸缩了一下,“唔,这难道是中毒导致的错觉?”
“哦!完蛋!”嘉维尔猛地一拍额头,懊恼不已,“忘记说了!这一带路边有不少野生的蘑菇和果实,里面大半是不能吃的,吃了就会变成那样。忘了这孩子比我还野,大概是趁我们聊天的时候出去转了一圈吃掉的吧。”她看着刻俄柏对着空气“守护蜜饼”的英勇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呃,总之,把她绑起来,La-2你们一起带回去吧,过一阵子应该就好了。”
“交给我吧~”La-2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温和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