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火不挑人(2 / 2)
女人掀开锅盖时,米饭边缘焦得发黑,她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锅沿上:"我妈...我妈以前总说'火候过了才香',可她走得早,我再没烧过这样的饭。"
"不打紧。"赵师傅端着青瓷碟从巷口过来,碟里是酱豆腐,"焦饭拌这个,我小时候能吃两大碗。"
男人站在妻子身后,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悄悄把脚边的碎柴捡进筐里。
沈建国是第五天插手的。
那日清晨,男人蹲在井台边搓手,指尖冻得发红——梅雨季的井水凉得刺骨。
老人扛着个铁皮桶过来,"哐当"一声放在男人脚边:"温水,洗把手。"
"洗...手?"
"你妈没教你?"沈建国背着手往回走,"手冷的人点不着心火。"
男人盯着水面晃荡的波纹,忽然笑了。
他捧起水浇在手上,水珠顺着指缝滴进桶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当晚清渠时,男人的手被碎石划破了。
林夏要拿创可贴,他却摆了摆手:"不碍事。"清完最后一段沟渠,他路过巷口的"火钉"界碑——那是块刻着火焰纹的青石板,不知哪日被风吹歪了。
他蹲下身,用袖子擦净碑上的泥,轻轻扶正。
第七日,"试火周"最后一班轮到这对夫妻。
天公不作美,雨丝斜斜打在灶棚的油布上,灶膛里的火忽明忽暗。
孩子们缩在屋檐下,王婶攥着把伞犹豫要不要送过去。
"别去。"沈星河拦住她。
只见男人半蹲着控风门,女人踮脚添干柴。
雨水顺着油布滴在男人后颈,他却像没知觉似的,专注地调整着风门角度;女人的画筒靠在墙根,发梢沾了水,贴在脸上,却仍仔细挑着柴的干湿。
"呼——"
火苗"腾"地窜高,映得两人脸上都是暖光。
林夏轻轻叹了口气:"你看,他们烧的不是饭,是愿意低头的勇气。"
沈星河没说话,袖中手机突然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是条三年前的草稿短信,发送时间仍显示"未来"。
他关掉屏幕,走到院角,把手机塞进陶盆的裂缝里——那陶盆是母亲生前腌咸菜用的,裂了道缝,他却一直留着。
"咔嗒"。
手机陷进裂缝,像颗被埋下的种子。
夜渐深时,沈星河在廊下收晾着的衣服。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竹杖点地声,一下,两下,很慢,很轻。
他抬头望过去,巷尾吴伯的院门虚掩着,月光漏进去,照见门内倚着的竹杖,泛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