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季良?”
“家父晏田王。”季良世子额际盗汗,他太紧张了。
“原来是季良世子。”安常大人伸出手,像是要拉季良世子的手,可是没有,他承了几片雪,垂下手。
“你也同你父亲回阳京了?”
“季良一直在京城居住。”
“是这样,我疏忽了。”
一行人行走行说到大门。安常大人叫住他,“世子就此止步。”
季良站住,可是他又跑上前去,“季良扶您上车。”
安常大人惊异地看着他,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上了马车。他突然对他笑道:“雪中不可多停留,世子回去吧。”
季良世子仍旧站在雪雾里,看马车消失。
“大人,真这样冷吗?”到安常府时,真儿担心地问。安常大人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胸口很冰。”
“您是昨夜受寒了。看今天都落雪了,昨夜却还不让我点炉火。”
安常大人没说什么,下了马车。门房有人报说李大人在茶厅等候多时。安常大人没有回应,似乎认为这与他无关。他的脸色比在郡王府时还要煞白无色,虚弱无神。
安常大人直接进了寝房,没有去茶厅。
李居恒清早就来了,昨日安常大人吩咐让来的。他等了三个时辰,没离开茶厅半步,即使听说安常大人去赴宴,不会很快回来,他也不焦不虑地直等到安常大人踏进茶厅。
“大人。”李居恒行了跪礼。虽然安常大人屡次说免了这种礼,他仍毕恭毕敬地跪在他身前。
安常大人身着便服,也没束冠,在李居恒面前行为并不太拘谨,自我约束得少,脸上的气色也平和轻松许多。于是一种智慧的美完完全全显露在眉间。这就给人一种随和亲切之感,与平时的浮华判若两人。
“去后面吧,来。”安常大人穿过茶厅,沿着西偏廊进入**矮阁上。李居恒对安常府比安常大人的任何一个卿尚都要熟悉,这个园里种植的草木名品,他可以一一举例出来。他恭顺地跟在后面,年轻的脸孔染这几许沉稳的欢乐,眼里有光彩。他从见到安常大人就精神矍铄。
他十七岁开始跟着比他大两岁的安常大人,后者当时刚被授为安常,在春试里前三甲不选偏要了名次纳后的李居恒,原因是什么他至今仍然不知。父亲虽然是一品文正,但一直谨慎耿直,并且和许多资深大臣一样不喜欢安常大人,确切地说,不喜欢安常大人的年轻。李居恒凭着少年天性跟在安常大人身边,认真严谨地办安常大人吩咐的事,安守卿尚本分。
荷塘边的矮阁里已有暖热的酒和菜,暖炉很盛。侍仆俱站在廊道另一头。
天气依然阴沉,雪是已经停了,塘里一片坚冰。李居恒想去关窗,安常大人阻止他。
坐下后安常大人没有讲话,倚在椅背上,目光散散地投在栏外的湖面,精神恍惚。
李居恒担心他身体不适。他的体质向来弱,除了外表年轻外,似乎一切都有颓败之势。很难想象两年前他的剑可以贯入胡道方的胸口。
“您赴宴去了?”李居恒微微一笑,带些歉意,觉得打扰他了。
安常大人转过脸来,没有叹息,只是皱眉,显出累乏的样子。李居恒发现他不愿意谈这个,思索着转开话题,不想安常大人开口了:“很好的宴,可惜了你没去。”
“大人,您气色不好。
安常大人眼中闪过阴霾,他说:“这一趟下来,我可算明白自己的价值何在了。”
李居恒不能接话,他有些不安,怕这种情绪传给对方,忙灌了一杯酒。现出年轻活力的神色。
“大人,开春的军锵会沙球赛,您会去吧。瑞王那样的年纪也争这份活力,您别输他。”
安常大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容色缓和下来。
“婷妤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仍旧这样。您这样关心她,她会开心的。”
“令妹这样的才气品性……可见世界还是不公的。”
“大人切莫为此事烦忧,婷妤她并不自扰。您知道吗,太使大人遣人来说年后就要迎婷妤过门,您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急于攀求,令尊不会应允的,放心吧。”
“家父正是这个意思。婷妤病体虚弱,我们是不会放她出去的。”
至暮色降下,李居恒起身请辞。安常府管事奇善走近来。
“大人,周世律大人请见。”
“什么事?”
“说是阳京府呈上了一份公文,是土地案权。”
“必要入夜来报吗?”
“宝嘉郡王府世子是当事人。”
安常大人看向李居恒,说:“我乏了,你去看看,明日再呈给我。”
李居恒行礼出来,在前庭大厅遇见周世律。他是骑马过来的,鼻子都冻红了。李居恒倒觉得不可思议,王爵子弟有这样的责任心。或许事关宝嘉郡王府,亲系之虑也不一定。
“安常大人身体不适,我们先理理,倒好?”
周世律好似叹了口气,“案子严重,阳京府不能处理,便上呈了。你看看。”周世律把公文递给李居恒。李居恒看了只是说:“怪不得呈上来了,你认为怎样?”
周世律洞明一切似的笑起来,“一切看安常大人了。李大人放心,我不会去通风报信的。”
李居恒脸红着,收好公文。两人一起出了安常府,一东一西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