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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风雪见白虹(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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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一个士兵发现地面的影子有些异动,还没等他回身反击:“有敌袭——啊!”

寒凉的刀锋吻颈,给了他一个痛快死。

城墙上其他的士兵听见他喊出来的尾音,汗毛倒竖,想要立即按照阵法抵抗突袭,却已经来不及了!无数暗影悄无声息地贴上他们背后,二话不说一击必杀!

德胜门外,三千甲兵等在城下,当中领军的大将穿着一身异于常人的铁甲,马鞍两侧挂着极有辨识度的重锤——

正是顾安南座下第一武将铁三石的开天锤。

“顾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我牧州城内还有天罚等着他!”栖芸楼内,符盈虚手中酒盏满溢,大笑着回答道:“顾贼骄狂,选的自然是我牧州北侧,最宽阔最气派的德胜门!”

曾华的脊背瞬间塌了。

要知道他的小弟,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在德胜门上!

“大人,下臣……”曾华稳了稳发花的视线,砰地一声磕了个头:“下臣立即带着巡防营前去支援!定为大帅生擒顾贼!”

符盈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他的痛苦:“不必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北方剧震。

三千甲兵脚下同时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挣扎着想从地底钻出来!城墙上的守城兵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恐怖的异动,曾华的幼弟扒在城头,就在他向下看去的一瞬间——

“轰!”

地面忽然毫无预兆地炸开了!

翻滚的烈火从地底喷涌而出,城上城下的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名状的胆寒,在这一瞬间,无分敌友,他们都共同面对着死亡这个同样的敌人。

“是伏火雷!地下有伏火雷!”

“快逃!无论哪个方向,快逃!”

但,谁又能争得过死亡呢。

地下早就被埋好的火雷范围极广,埋雷者微恐不能将敌人全歼,不仅在城外极广的范围内设了火雷,就连着城门内一里的范围内都做了布置。

德胜门屹立百年,却在这无与伦比的轰炸之下,玉山倾颓般轰然倒塌。

“道长!”顾家军的传令兵顶着满脸黑灰,飞也似地跪倒在帅帐之外,声音嘶哑地吼道:“德胜门不成了!”

何三道人声音颤抖:“统帅呢?”

“也在阵中!尸骨无存!”

何三目光空蒙了一瞬,而后一个跟头从上面栽了下来;九郡守君们也感受到了这股热浪,各个面色凝重;城内,带着潜火队的章厘之被这一震打了个踉跄,瞧见那边火光冲天,一挥手道:“儿郎们,带好云梯,快随我来!”

栖芸楼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地强烈的震颤,那震耳欲聋的巨响轰彻天地,让所有人的耳膜都感受到了强烈的锐痛!

顾安南握着酒杯的手,攥得死紧。

热浪如有实质般弥漫到整座城池,白虹别庄也被笼罩在了扭曲的热浪之中;好似幽冥地狱翻覆,驮着牧州的恶魔要冲破地表撞出来一样。

“贫僧入城时,见水道里浮着五彩腻色,当时还不知是什么,现在想来,应当是石脂。”银烟和尚面色如死:“符大人用石脂和伏火做了火雷,埋在了德胜门下,要用这‘天罚’一举歼灭顾家军,是吗?”

零州孙青活着的时候,是符盈虚座下的第一狗腿子,他们零州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纵便他很会巴结,没点真东西,又怎么能打动符盈虚?

原来他们零州的“特色”,便是伏火;加以符盈虚高价从地下水路运来的石脂,变成了威力巨大的火雷。

符盈虚闭上眼,感受着热浪翻滚,那表情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享受了:“不错。”

火雷原料难求,造价极高,且一旦使用,杀伤不分敌我。因此世人虽然知道其威力巨大,却很少有哪方势力愿意使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用这些东西来做烟花,做爆竹。

德胜门外的甲兵固然必死无疑,德胜门上的守兵却也绝没有生还的道理了。

曾华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呜咽,喊着弟弟的名字,恸哭出声。

符盈虚依然大笑看着:“银烟大师,怎么样?符某言而有信,这份礼物已经到了。”

“阿弥陀佛。”银烟和尚垂下了眼眸:“符大人,那上面也有你的兵,他们曾发誓追随于你。”

“大师这是嫌符某人杀孽太重了?”这肥胖得像座山一样的人压着美人的脊背站了起来,笑得得意又癫狂:“可这世人又何曾将我当做人过?!”

他身上的肉坠着他,甩也甩不脱,像此生罪孽的根源。

“我是私生子。”符盈虚目光越过跪伏在地的文武百官,仿佛看见了时光尽头的什么人:“三岁时生了重病,好了之后,身躯就日渐庞大起来。我外祖家说我是妖孽,越发不肯容我,要将我母子赶出去。”

那时他还那么小,在下仆们恶毒的目光中知道了自己是个怪物;他不想连累母亲,每日只肯喝些雪水,有好几次饿得险些死过去,身躯却庞大依旧。

“再后来,我母亲因为生了个妖孽,被他们活活打死了。”符盈虚被肉挤住的眼中流下痴狂的泪来:“我不知怎么才能做个正常人,只好将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

百官已经细微地打起了颤,符盈虚的诉说和着曾华的恸哭,一种难以言喻的凄苦和怨恨涌上众人心头。

“我割啊,割啊……可是阿娘她不会再醒过来了。”符盈虚仰天大笑,泪水顺着肥硕的脸庞滑下来:“他们不肯让我死,说我活该是个畜生,不配做人,将我扔到了猪狗的棚窝里,在我脖子上系上绳子,要我自生自灭。”

那时他才有几岁?

他身后的老仆擡起了已经昏黄的眼。

“大师,佛说世人皆苦,你觉得我不把自己人当人——可这世人又是如何对待我的?!”符盈虚厉声大喝:“天下待我如猪狗,我必猪狗以待之!”

银烟和尚起身,安静地看着他。

“符大人,如今顾安南已死,你是否感到喜悦?”银烟和尚立在这场污秽的血腥里,无喜无悲地答道:“心在地狱,身便在地狱;无论你赢了多少次,你也不会放过自己——因为你根本不知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如何不知!我赢了,顾贼已死,再也没有人能同我争了。”符盈虚处在极端的兴奋里,听不见任何人说话:“牧州是我的,永远是我的!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牧州都只能跪在我符某人的脚下!”

这一刻万籁俱寂。

牧州的文武百官跟着他们的上峰赢得了最终“胜利”,却在心中知道,顾安南这最后的“希望”一死,他们就走入了另一种绝境。

一种名为符盈虚的绝境。

“做你的梦吧。”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死寂般的时刻,符盈虚身后的姬妾中突然冲出一人,手持利刃朝他后心刺去!

“诸公!我为天下诛此贼!”

作者有话说:

万里求解业障,唯见五蕴皆空,而后乃知是心中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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