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革命周而复始(2 / 2)
西首矍铄翁补充:"元佑间,司马光废新法,苏轼谏曰:'法非不善,施之者暴也。'夫制度如器,善用则利,滥用则弊。汉武用桑弘羊盐铁官营,充实国库;元帝时官商勾结,民怨沸腾——此非制度不可守,乃守之者失其道也。"
第四老·梨洲翁论心:革命本乎民心向背
少年问:"汤武革命,称'顺天应人',天与人,何以相从?"
梨洲翁捧《明夷待访录》曰:"天者,民之心也。《尚书·泰誓》'天视自我民视',民所归,天所与也。昔成汤放桀,《史记》载'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非汤畏天,畏民之心也。武王伐纣,誓于牧野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此民心之向背,乃革命之本。"
北首癯瘦翁叹曰:"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起于大泽,天下响应,非秦法独酷于往日,乃民心已去耳。吾读《楚汉春秋》,郦食其说沛公曰:'夫民劳秦久矣,今项羽暴悍,沛公诚能反其道,天下归心'——此高祖得天下之由。"
少年疑:"王莽篡汉,托古改制,何以天下大乱?"
梨洲翁抚须:"《汉书·王莽传》载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欲复井田,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余田与九族乡党'。时豪族占田逾制,岂肯分田?贫者盼田不得,遂相率为盗。光武中兴,度田令下,郡吏'多为诈巧,不务实核',然光武杀十余人,度田乃行——非光武贤于王莽,乃光武知民心在田,而莽不知也。"
东首史迁翁接曰:"唐贞观间,太宗谓侍臣曰:'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故轻徭薄赋,天下大治。及玄宗后期,李林甫、杨国忠相继专权,《通典》记'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此两税法虽善,然吏缘为奸,民不堪命,安史之乱,实民心先乱也。"
第五老·亭林翁论变:革命因乎夷夏之防
少年问:"宋亡于元,明亡于清,此非外夷革命耶?"
亭林翁展《日知录》曰:"非也。《礼记·王制》云:'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然革命之义,在'攘夷'乎?在'救民'乎?昔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犬戎入镐,申侯引之,此非犬戎革命,乃周室自革也。宋之亡,非亡于元,亡于贾似道卖国事仇;明之亡,非亡于清,亡于崇祯刚愎自用。"
西首矍铄翁曰:"吾读《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岳飞言:'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然高宗信秦桧,杀岳飞,非金能灭宋,宋自灭也。万历间,熊廷弼守辽东,言'辽人可战,辽土可守',然朝廷中谗言四起,廷弼下狱,此清得入关之由。"
少年追问:"然则夷夏之辨,不足为革命因耶?"
亭林翁正色:"非也。《春秋》'内诸夏而外夷狄',然'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忽必烈建元,诏'祖述变通',行汉法,立科举,此元之所以能久也。多尔衮入关,令'剃发易服',江南百姓'头可断,发不可剃',江阴阎应元曰:'有降将军,无降典史'——此非反清,反其剃发令也。"
南首苍髯翁叹曰:"吾见顺治二年《江南揭帖》,言'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故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非百姓抗清,抗其毁华夏衣冠也。康熙亲祭明孝陵,诏'满汉一家',天下始定——此知革命之由,在民心之得失,不在夷夏之殊也。"
终章·五老合论:革命循环之由
少年再拜曰:"闻诸长者之言,革命之由,在民生、在天道、在制度、在民心,然何以循环不息?"
五老相视叹曰:"善哉问!《周易·系辞》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然变非革命,革命必因穷。秦穷于苛政,汉穷于兼并,唐穷于藩镇,宋穷于外患,明穷于内腐——非天欲革命,乃民不堪命,不得不革。"
史迁翁曰:"观历代革命,始乎民饥,成乎民怨,终乎民弃。《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民求小康而不可得,乃求革命。"
横渠翁曰:"阴阳相革,乃天地大道;民革其君,乃世道之常。然《革卦》彖辞云:'革而当,其悔乃亡。'革命而当,方为顺天应人。"
船山翁曰:"制度如江河,久则淤塞;革命如疏浚,去其淤塞,通其源流。然疏浚非毁堤,革命非灭道,此为君者不可不知。"
梨洲翁曰:"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在万民之忧乐。革命非为易姓,为救万民于水火也。"
亭林翁最后曰:"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革命之责,在君相,在匹夫,在天地万物之理。"
言毕,夕阳西下,桑影在地。少年再拜而退,心中疑云尽散,知革命非天命,乃民心之积也;非循环,乃世道之穷也。后作《革命论》,多本五老之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