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大商立朝；和尚论道（6k）（2 / 2）
三方之中，大景最弱。
硬碰硬，绝无胜算。
唯一的破局之法，或许真的就在于另外两方的争斗之中。
“好。”
姬明月果断拍板。
“就依国师与申道长之言！”
“传朕旨意，命四州守将，即刻起，组织最后一次人口迁移！所有愿意走的人，撤回皇城！”
“大景，进入最终的……守备状态！”
风雨欲来。
整个人间界，都因为大商鬼朝的降世，在填变数。
......
益州。
昔日人烟稠密，商贾云集的繁华之地，此刻已然化作一片死寂的黑色荒原。
天空被厚重粘稠的鬼气所笼罩，不见天日。
大地之上，流淌着由污血与怨念汇成的河流，一座座由亿万白骨堆砌而成的诡异建筑，拔地而起，构成了一座规模空前，充满了混乱与邪恶的鬼城。
鬼城的最中央，是一座高达万丈的祭天高台。
那高台，并非由土石筑成，而是由无数具尚在蠕动、哀嚎的生灵残躯，强行堆砌而成。
有人族，有妖族，有异兽……
他们都是这一年来，被诡神大军从各地掳掠而来的“祭品”。
此刻，数以亿计的鬼物，从最低等的游魂，到天仙级的鬼帅，密密麻麻地匍匐在祭天高台的四周，将整座鬼城塞得水泄不通。
火德、瘟神、莲花、心诡……
一尊尊散发着金仙气息的古老诡神，如同最忠诚的臣子，垂手侍立在高台之下，神情恭敬。
他们在等待。
等待他们的“帝”，登基！
吉时已到。
一道身穿残破红袍的身影，缓缓地，一步一步，踏上了那座由血肉铸就的祭天高台。
正是诡祖分身-帝辛。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那无数哀嚎的残躯，便会瞬间被吸干所有生机与魂魄，化作一具具干瘪的尸骸。
当他走到高台之顶时，整座万丈高台，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座由纯粹尸骸构成的死亡丰碑。
他转过身，那张属于人王帝辛的脸，漠然地俯瞰着脚下亿万鬼众。
“自今日起！”
“人道已死，鬼道当兴！”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尊鬼物，每一缕怨念的神魂之中。
“吾，为大商鬼帝！”
“此界，当以鬼为尊！万灵，皆为我朝子民之食粮！”
“凡不从者，皆为叛逆，当诛！”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抬起手，对着天空，虚虚一握！
轰隆——！！！
整个人间界的天穹，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震动起来。
那笼罩在中州上空的无尽鬼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疯狂地向内坍缩、凝聚！
最终，在鬼城的上空，凝聚成了一条长达万里，通体漆黑，长着九颗狰狞龙首的……气运黑龙！
那黑龙，由最纯粹的鬼道气运与万灵怨念构成，它的出现，直接撼动了此界的天道法则！
原本代表着生机与秩序的人道法则，在这条气运黑龙的威压之下，节节败退。
而代表着死亡与终末的鬼道法则，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生、蔓延！
整个中州的天地，仿佛都被从人间界“剥离”了出去，化作了一片独立的“鬼域”。
在这片领域之内，诡祖分身，便是唯一的主宰！
“吼——！！！”
气运黑龙发出一声震彻九霄的咆哮，然后一个盘旋，俯冲而下，直接灌入了诡祖分身的体内！
诡祖分身的身躯，在吸收了这磅礴的鬼道气运之后，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他身上那件残破的红袍，化作了一件绣着九首黑龙的玄色帝袍。
他的头顶，一顶由万鬼魂火铸就的平天帝冠，缓缓浮现。
他那属于人王帝辛的面容，也变得更加威严，更加冷酷，一双猩红的眼眸之中，仿佛倒映着亿万生灵沉沦毁灭的景象。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节节攀升！
虽然境界依旧被此界压制在金仙顶峰，但那种“质”的威压，却已经无限接近于一尊真正的准圣！
“大商！大商！大商！”
“鬼帝！鬼帝！鬼帝！”
“吾等，拜见鬼帝！”
“鬼帝万寿无疆，大商永世不朽！”
高台之下，火德等诡神，率先跪伏于地，发出了狂热的呐喊。
紧接着，亿万鬼物，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彻了整个鬼城。
“拜见鬼帝！”
“大商永世不朽！”
诡祖分身，或者说，大商鬼帝，享受着这万鬼朝拜的盛景，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了鬼域的界限，分别投向了凉州与中州的方向。
那眼神，如同在看两只已经被圈禁起来，等待宰杀的猎物。
“人道……崆峒印……”
“竟然没有鱼儿上钩......”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也罢，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对着下方，下达了作为“鬼帝”的第一道旨意。
“火德，莲花。”
“朕，命你二人，各率百万鬼军，陈兵于大周仙朝边境。”
“无需进攻，只需将那座乌龟壳，给朕死死围住！”
“瘟诡，心诡。”
“你二人，亦率千万鬼军，将那大景皇城，给朕围起来！”
“朕要让他们，孤立无援！”
“朕要让他们，在绝望与恐惧之中，一点一点地，耗尽所有的力量，只能等待鬼天降临。”
“遵旨！”
四大诡神，齐声领命。
很快，四支庞大的鬼物军团，如同四道黑色的死亡潮汐，从鬼城之中涌出，分别朝着大周与大景的方向，席卷而去。
一场针对人族最后据点的，史无前例的大围剿，开始了。
而鬼帝，则缓缓走下祭天高台，来到了那座由白骨铸就的，属于他的“鬼帝宫”前。
他没有进去，只是转头，对着虚空，淡淡地开口。
“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他话音落下，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
一个身穿月白僧衣，赤着双足的俊秀和尚，从中缓缓走出。
正是迦叶。
他看着眼前这尊气息恐怖绝伦的鬼帝，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贫僧迦叶，见过施主。”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鬼帝宫前。
死寂。
亿万鬼物的朝拜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突兀出现的，与这片鬼域格格不入的白衣僧人身上。
火德、瘟神等诡神，更是个个面露凶光，磅礴的杀机，死死锁定了迦叶。
只要鬼帝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撕成碎片。
然而，鬼帝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迦叶，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和尚？”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在这末法之世，竟然还有你这般根基纯正的佛门传人，有趣。”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和尚，体内蕴含着一种纯粹、浩瀚、圆融的佛性。
那种佛性，与他所知的，那些早已堕落腐朽的西方教仙神，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佛”。
“施主谬赞了。”迦叶神色平静，“贫僧只是个追寻佛法的迷途之人罢了。”
“迷途之人？”鬼帝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诸佛早已涅盘，佛法早已消亡！你所追寻的，不过是一条早已断绝的死路！”
“你看看这方天地！”
鬼帝伸手指着这片被他改造的鬼域，声音中充满了无上的威严与霸道。
“如今，仙道避世，人道苟延，唯我鬼道，方为大势所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才是此世唯一的真理！”
“你一个修死路的和尚，孤身前来，是想用你那套早已过时的经文，来度化朕，还是度化我这亿万鬼朝大军？”
迦叶摇了摇头。
“贫僧此来，不为度化，只为论道。”
“论道？”鬼帝眼中的讥讽更浓了，“你，区区准圣也配与本尊论道？”
迦叶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开口问道：“敢问施主，何为道？”
鬼帝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尊，即是道！本尊的意志，便是此界的天道！”
迦叶又问：“那施主的道，所求为何？”
“自然是……”鬼帝的声音，拖得很长，充满了诱惑与蛊惑，“让此界所有生灵，都从生老病死的轮回中，彻底解脱。”
“朕将赐予他们永恒的‘生命’，让他们化为我鬼界子民，再无烦恼，再无痛苦，与天地同寿，岂非大功德一件？”
听到这番歪理，迦叶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叹了口气。
“施主所言的‘永生’，不过是磨灭灵智，化为行尸走肉的傀儡，与顽石草木何异？”
“失了真我，纵然万古不灭，亦不过是一场永恒的囚禁。”
“贫僧之道，所求，乃是明心见性，见性成佛。求的是大自在，大解脱，而非施主这般，以‘永生’为名的‘永死’。”
“一派胡言！”
鬼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最厌恶的，便是佛门这套虚无缥缈的说辞。
“明心见性？大自在？大解脱？”
他厉声喝道：“在这人吃人的世道，连活下去都是奢望！你跟一群快要饿死的人，谈论诗词歌赋，岂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