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檐角风铃,寄往远方的信(2 / 2)
信笺渐渐写满,玄风从头读了一遍:有酸梅的等待,有棋盘的伏笔,有刘奶奶的萝卜,有李婶要的草药,还有石头画的笑脸……琐碎得像院里的日常,却每一句都牵着牵挂。
“玄风哥,要不要把红珠也写进去?”石头抱着那只圆滚滚的刺猬走过来,红珠缩成个刺球,在他怀里乖乖的,“阿竹哥临走前总逗它,说它长得像个小药罐。”
玄风提笔在末尾添了句:“红珠胖了三圈,常卧于药晒架下。”
写完,他把信纸小心地叠成方块,放进一个牛皮纸信封里。信封上要写的地址,他早已烂熟于心——省城青石板街福安客栈转阿竹收。这地址他写了无数次,从春到秋,信封上的字迹从生涩到熟练,就像等待的心情,从最初的焦灼慢慢沉淀成安稳。
“我去寄信!”石头抢过信封,像阵风似的跑出门,红珠在他怀里晃了晃,露出个尖尖的鼻子。
刘奶奶看着他的背影笑:“这孩子,比谁都盼着阿竹回来。”
玄风望着院门口,风铃不知何时被风吹动,“叮咚”作响,像是在为石头的脚步伴奏。他拿起石桌上的另一张信笺,忽然想给师父也写点什么。师父的坟在后山,他总说“心里有事,写下来烧了,地下也能收到”。
笔尖落下,写的却是给阿竹的信里没说的话:“昨日整理药柜,见你留的那包薄荷,还带着清劲。张大夫说你寄回的炮制法子很有用,治好了李大叔的咳嗽。只是……少了你在旁边念叨,药碾子转起来都觉得慢。”
风又起,风铃响得更欢了,像是在应和他的话。阳光渐渐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那叠信笺上,像给那些未说出口的牵挂,盖了个温柔的章。
灶房的烟囱开始冒烟,带着饭菜的香气。玄风把写给师父的信叠好,打算晚些去后山烧了。他拿起那只空了的信封,指尖摩挲着上面模糊的折痕——那是过去无数封信留下的印记,每一道都刻着等待的形状。
“玄风,吃饭了!”李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玄风应着,起身时,看见石桌上那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被红珠偷偷啃了个小角。他笑了笑,没去赶它。或许等阿竹回来,红珠真的会像个小药罐似的,跟着他们一起,听棋盘落子的声响,听风铃在檐角唱着未完的歌。
远处传来石头的欢呼:“信寄出去啦!阿竹哥很快就收到啦!”
玄风抬头望向天边,云卷云舒,像极了阿竹信里画的省城天空。他知道,这封信会穿过山川河流,带着院里的桂花香、药草气,还有红珠啃过的桂花糕碎屑般的琐碎温暖,落在那个远方的少年手里。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着这满院的日常,等风把回信吹回来,等风铃在某个清晨,用更欢快的声响,告诉他们:归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