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28)(2 / 2)
站在弘普身畔的弘芝弘英听着大哥的话,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只顾着想出气,倒忘了素来拿他们当亲子看待的十堂叔了。
雅尔哈齐笑睨一眼低下头的两个儿子,“既不好用阴谋,那就用阳谋吧,自打去年的事儿出了,正好你们汗玛法对阿灵阿不满,你们且找找他的错,找着了,着人送到御史手上,由御史们去弹赅他,这样,你们既出了气,你十堂叔那儿也有个交待,他看你们这般体谅他,必是极高兴的。反正,你十堂叔又不只一个舅舅不是。
你十堂叔的大舅舅法喀与阿灵阿有大仇,你们打击阿灵阿,不妨把法喀的儿子们行的善事好事也送到御史们手上,这样,他们弹赅阿灵阿的时候,顺嘴提一下,说不准皇上就得赏官儿下来,最好,让阿灵阿的差事都落到法喀那几个儿子身上,哈哈,当年,阿灵阿陷害法喀,若是他自己的高官最后却落到对头儿子的身上,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你说,他得多郁闷!”
阿灵阿不只郁闷,他气得吐血了!
看着他素来看不起的大哥那得意的模样,阿灵阿眼前金星直冒,当时就栽倒在了地上。他打一等侍卫,累了多少年才升了正蓝旗蒙古都统,之后又打都统位上提拔到领侍卫内大臣的高位,这还没多少年呢,这领侍卫内大臣却落在了大哥的儿子身上,理藩院尚书一职也被四哥得了,如今,皇帝只给他留了一个公爵位,他手上再没一点儿实权。
躺在炕上,看着抖搂着手替他擦血的小妾,阿灵阿一脚踹了过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妾也吐血了,他方才快意道:“你个贱人,若非你成日在老夫耳边嗡嗡,老夫怎会昏了头去算计那头母豹子,惹得那一窝大豹子小豹子毒豹子成日盯着老夫,捉老夫的短,老夫怎会落得这般下场?老夫现在还不能跟外甥告状,连个援手都没用,这一切,全都是你个贱人的不是,你们那木都鲁氏家,没一个好东西,出的女儿,全是一群蠢货,毒妇!”
那木都鲁氏哀哀哭道:“爷,您骂妾也就罢了,怎么连亲王福晋也带上了?为了咱家,您也闷在心里呀,妾又哪里是为的娘家,妾还不都是为了爷?爷您自己想想,若没有那个伊拉哩氏,您的外甥十爷他能和八爷离心吗?十爷再怎么着说也是贵妃之子,除了太子,皇上的儿子他不是最得宠吗?有他帮着八爷,谁能越过八爷去,您一心一意辅佐八爷,八爷到时得了大位,岂不得感激您,到时咱家一门……”
“你给我闭嘴!”
房帘子一掀,一个上了年纪的贵妇厉声喝住那木都鲁氏的蛊惑。
那个六十左右的贵妇对着炕上的阿灵阿蹲身一礼,阿灵阿赶紧挥手:“赶紧起来,一把年纪了,这礼能省就省吧,你也不嫌累得慌。”
那木都鲁氏等贵妇起身,跪在地上行礼:“贱妾给主母请安。”
贵妇坐在椅上冷声哼道:“为了你的娘家,你窜掇着老爷得罪人,这府里再容不得你,你去庵里赎罪吧。”
那木都鲁氏一声悲泣,用眼看着炕上的阿灵阿,阿灵阿见小妾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不免心软,就要开口,贵妇却不等他出声,一挥手,跟着的两个婆子便抢步上前一左一右夹起地上的那木都鲁氏就出了房门。
那木都鲁氏只来得及喊出一声“老爷”便被拖出了门,之后便被捂住了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贵妇看看阿灵阿不善的脸色,冲身后一招手,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走到了炕前。
“爷,这丫头,比那个招祸的贱人可标致多了,又是个对府里忠心的,就留着侍候老爷了,您看如何。”
阿灵阿看看老妻,知道她主意已定,再看看娇滴滴如带露花苞一样含羞带怯看着自己的丫头,最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素来是个贤良的,都依你吧。只是,那木都鲁氏毕竟有个做亲王福晋的长辈,送到庵里,你别短了她用度。”
贵妇叹道:“若非她一心向着娘家,妾身也懒怠理她,这两年,她与人百般争宠,你看我什么时候管过?只是,现在不把她送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被她窜掇着走了昏棋。现在外甥因为你在他府里搅起的风雨生了咱的气,却要哄好久才能哄回来,留了这个罪魁祸首在家里,岂不更惹得外甥不高兴?”
阿灵阿与妻子结发几十年,却是极信她的,无奈地摆摆手:“送走就送走吧。”
贵妇安慰道:“虽说没了官职,不过,爷也一把年纪了,且在府里好好歇歇,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吧。”
阿灵阿苦笑:“去年的事儿,到底惹得皇上生气了,此次趁势罢了我的官,好在,这差事到底还是落在钮祜禄氏自家人身上,皇上再生气,也还是念着姐姐的情份的。”
只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空有一个公爵,他以前也没少得罪人,如今又恶了皇子外甥,以后,家里的日子只怕却是难了。
唉,何苦来哉,他怎么就昏了头去惹那皇子也不愿惹的毒豹子呢,果然,都是美色误事呀!
阿灵阿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一点错儿的。
弘英打他大哥那儿得着阿灵阿撵了那木都鲁氏的消息,转了转眼珠,找了人去给庵里的那木都鲁氏下了药,虽不要命,却要一直受病痛之苦,也算替额娘姐姐出气了。别人只当那木都鲁氏娇气,却全不知那病是一个六岁孩子的手段。
对于三儿子的动作,雅尔哈齐岂会不知道,不过,敢对他的家人动手,这下场,算轻的了。也无心理会,只赶紧找了下人去安排约会的事宜。雅尔哈齐坐在书桌前,想一会儿,吡牙乐一会儿,因为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招得他媳妇儿说要和他约会,他不把约会过程安排好从而让媳妇儿满意而归,怎么能成!
-
☆、约会
扶着丈夫的手下了轿,玉儿擡眼看了看天,京城的天空上,有着一大片儿的云,那云遮住了太阳,打云里射出的阳光照在另一半无云的天空,显出一种少见的分界来,整个天空却又被那太阳的光线照得极其明亮,美丽,惑人。
因为阳光被挡住,再看地上的人,便显出一些模糊来。明明还是黄昏,天也不曾黑,地上却显出近夜的感觉了。
见妻子站住不动,雅尔哈齐低头问:“怎么啦?”
玉儿看一眼披着锦氅挺拔伟岸的丈夫,轻笑着摇摇头,又擡头看了看天,这才随着丈夫进了一旁的酒楼。
约会应该有什么?
吃饭,看电影,逛街?
看看雅致的包间,玉儿叹口气,这怎么说的,仿佛跟在家一样呀。
雅尔哈齐看看妻子,挠了挠下巴,媳妇儿仿佛有些失望?
与妻子一起坐好,雅尔哈齐冲跟着的小太监道,“上菜。”
小太监退了出去,很快,一个模样英俊,高鼻深目,发作蓝灰,穿着燕尾服的外国侍者推着一辆餐车领着两个中国店小二走了进来。
玉儿瞪大了眼。
时空错乱?
雅尔哈齐看看妻子的表情,得意地吡了吡牙,啊呀,媳妇儿绝对没想到吧!
外国侍者躬身一礼,操着半生不熟的京片子,“尊贵的贝勒爷,高贵美丽的夫人,安德烈很荣幸能为两位服务,请容许我为两位尊贵的客人呈上源自英格兰皇室的晚宴,晚宴前菜是野生苏格兰鲑鱼,配鳕鱼片、黄瓜条和山葵酱汁……”
呆滞的玉儿看着两个中国店小二在燕尾服的讲解中,熟练地摆放好刀叉盘碟,退到了一旁。
“……英式晚宴与大清不同,吃一道菜,要撤一套餐具。使用刀叉进餐时,从外侧往内侧取用刀叉,要左手持叉,右手持刀……”
玉儿嘴角抽了抽,看着对面的丈夫笨拙地用着刀叉,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笑意,好吧,这个约会,真的,很惊喜。
在十八世纪初的大清帝国,吃着来自遥远的英格兰的晚宴,还有比这更奢侈的吗?
在安德烈的讲解与指导下吃罢前菜、主菜与蔬菜,看看盘里最后一道甜点:焦糖奶油梨蛋糕,再看看丈夫绿啦吧叽的脸,玉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用说,只顾追求新奇的某人一点儿也没吃好。
用餐巾擦擦嘴,玉儿优雅地冲安德烈轻颔首:“安德烈,感谢你为我们夫妇带来来自遥远国度的美食,你的服务很周到,我很满意,现在,你退下吧。”
安德烈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位仪态尊贵的夫人的肯定,第一次正视那位夫人的蔚蓝的眼里泛起惊喜又惊艳的光芒。
“能为您这样年轻美丽又风度优雅的夫人服务,是安德烈的荣幸。”
看着坐在对面的丈夫看着安德烈的眼神里开始显露凶光,玉儿明智地挥退了安德烈。
安德烈还想再说什么,可想起这个国度里男人们对自己女人的态度,安德烈遗憾地叹口气,这些美丽的花,被这些有权势的男人们用高墙围了起来,轻易不让别的男人见到,便是连赞美也不允许,太可惜了。
安德烈脸上惋惜的神情看得玉儿忍不住抿嘴一笑,待他退了下去,唤了中国的店小二进来,让他再上几道酒楼里拿手的菜式,小二欢快地跑了下去,他就说嘛,化外蛮夷之地的东西,哪有大清的东西好吃,看吧,贝勒爷和夫人还是喜欢咱华夏自己的饮食。
看着丈夫拿着用惯的筷子,满足地吃着桌上香气扑鼻的各式中菜,玉儿心情极其愉悦,无论怎么说,雅尔哈齐这一次可真是用了心准备了。
吃饱喝足,漱口净面净手后,雅尔哈齐看一眼打看到他用刀叉后脸上笑容就没断过的妻子,眼中精光一闪,唇角一翘,“还满意?”
玉儿举起手帕子,挡住唇边的笑意,雅尔哈齐的表情太深沉了,她本能地觉得不妙,可是,想着丈夫方才笨拙的模样,她却又止不住的想乐,出巡时,在草原上常吃烤羊什么的,丈夫用刀是极熟练的,只是,刀叉并用,就显得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很新奇,你从哪儿找来的那个安德烈?”
雅尔哈齐冲着妻子招招手,玉儿起身坐到了他身边。
雅尔哈齐抱怨:“只是新奇吗?我可是想了好些天,才想到这个的。”
妻子素来对这些个洋玩意儿有那么几分兴趣,虽说经常就是三分钟热情,一等弄明白就撂开了手,不过,到底也算兴趣不是,他这才着人找了这么一个据说是侍候过那个什么英格兰皇室的奴才来。不过,这堂堂皇室的宴会,怎么才这么几个菜,这也太寒酸了。咱大清,满汉全席,可至少有一百零八种,唉,这个英格兰的皇帝,吃得真差,连他一个贝勒也不如。
玉儿安抚地拍拍丈夫的手:“我很高兴,很惊喜。”
看着妻子眸中泛出的喜意,雅尔哈齐终于裂开了嘴:“这么说,爷安排这约会你满意了?”
玉儿抿嘴笑:“是,极满意。”
雅尔哈齐的白牙一闪:“有赏吗?”
玉儿想了想,倾身在丈夫脸上亲了一下:“好乖。”
雅尔哈齐表情危险地抓住后退的妻子:“乖?嗯?”
玉儿眨眨眼:“饭也吃了,咱们回府吧。”
话题继续下去,似乎不太安全。
“你方才看了那个蓝眼睛好几次。”话里的酸意,想掩也掩不住。
来了这儿二十几年,好不容易见着一个外国帅哥,便止不住多看几眼,这原也不算什么吧?不过,看看丈夫的脸色,玉儿明智地回道:“嗯,我没见外国人。”
雅尔哈齐以看乡巴佬的眼光看了看妻子:“理藩院里进进出出的,什么样子的外国人没有?”
玉儿失笑:“我又没进过理藩院。自然是不知道的。”
雅尔哈齐挑眉:“你总在皇上那里见过吧?”
玉儿想了想:“没有,咱是内眷不是,没见过。”
她没成婚前宅,成婚后生孩子养孩子,基本上也处于半宅状态,而且身为贝勒夫人,平日也不像前世那样可以逛街,何处去见外国人?再说,来京的外国人,大抵在一些固定的场所往返,她也没处去见不是。
雅尔哈齐挠挠头:“以前,有给皇上和后妃画像的传教士,我以为你见过。理藩院里,有你说的北极熊俄罗斯派遣来学中医的,荷兰来朝贡的,法兰西来的传教士,白晋你是听说过的……”
听着丈夫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