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暗袭 (1)(2 / 2)
不过短短一息,那把虚空长刀仿若是锁魂利器,带着尖锐的杀意追了过来,覆盖了苏程玉与沈恪两人逃窜的所有路线。
苏程玉体内的真气急转,正打算拼命抗下这一击,突然便就听得耳畔有一道疾风呼啸而过,随后一道身影越过他们两人,迎着那一道刀势撞了过去。
暴戾的气劲覆盖在一张厚实的手掌上,掌风平平扫去,在扎千钧一发的时刻,同对方压下的刀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转瞬间,狂暴的真气与冷厉的刀势对冲相撞,炸开了一阵阵的猛烈光芒以及强风,那刀势被撞成了碎片,丝丝缕缕地掠过苏程玉以及沈恪的周身,撩起两人的衣角以及发丝,在夜空中发出一道沉闷的炸响声。
嘭的一声,仿佛是夏日里雷雨来临之际响彻的闷雷,将睡梦中的众人惊醒,这一道惊雷之声响过之后,夜里便就恢复了沉默,而后,发出这一道刀势的人影悄然隐没入暗夜中。
“咳咳......”低低的咳嗽打破夜的寂静。苏程玉同沈恪狼狈地靠着墙角滑落,沈恪捂着心口,有气无力地费劲咳着,些许血水随之呛咳出来,溅落在墙角里。
钱泽从护墙上飘然落下,他没有去追那一位刀手,一则是对方跑得太快,他来不及追上,二则这身边的两位怕是都受了不轻的伤。
他看了一眼苏程玉,而后便将目光落在沈恪身上,钱泽走了过去,蹲下来,看着无力靠坐在墙角费劲咳血的沈恪,伸手运转内息,轻轻地一拍沈恪的心口处,内息一震,将郁结在其心口的淤血震散。
沈恪陡然呕出一口血来,原本颓然的气息慢慢地平稳了下来,只是依旧没有什么气力,他微闭着眼,靠在墙角调整呼吸,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勉强开口道:“多谢。”
钱泽擡眼看了沈恪一眼,随后道:“两位今夜辛苦了。”
苏程玉调整了些许内息,将未能全数躲开的夜雨针逼出,而后又咽下数枚药丸,随后将手中的药瓶扔给沈恪,他扶着墙站起来,嗤笑一声道:“猫哭耗子。”
今夜这刺杀的行动,是对方要求的,此时这般惺惺作态,倒是令人觉得好笑。当时给出的消息里,可没有说会遇上颖姑娘以及其他的高手。他们刚刚可是险些就死在那颖姑娘一行人手中的。
沈恪吃力地将苏程玉扔过来的药服下,缓过一口气后,他擡头看向钱泽,低声道:“闻越死了。”
今夜的目标本就是那一位奸细闻越,只是一开始并未说闻越身边有那么几位高手,更没有说闻越手中有护身的夜雨针,若不然,他们俩今夜也不会这般狼狈。
唯一庆幸的是,虽然惊险,但好歹是顺利完成了。
沈恪微微眯了下眼,轻声道:“刘大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钱泽并未反驳,或许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切或许确实是在刘邕的算计之中。他垂下眼,沉沉地道:“今夜,辛苦两位了。其他的事,等回府后,我想均言会对两位有所交代的。”
沈恪想着刚刚在那屋顶之上听闻到的消息,他擡眸同苏程玉对上一眼,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惶然,心中一沉,而后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惨白的面上不见一丝血色,起身之后,一股晕眩袭来,翻涌的血气在肺腑间搅和,令他不由得低声闷咳起来。
苏程玉在钱泽迈步之前,上前一步,扶着摇摇欲坠的沈恪,看向钱泽,低声道:“既然如此,便就先回去。”
沈恪的情况总还是需要一名大夫看看的。而他们今夜的行动是替刘邕办事的,刘邕总该出点医药诊治费,让人好生养养伤的。
“府中的医者已经候着了。”钱泽不过一眼,便就看出了苏程玉话语里的未竟之言。
一行人沉默地往府中行去,一路上很是沉闷,时不时地传来些许沉沉的闷咳声,一行人毕竟有两名伤者在,因此走得并不快,好在先前逃窜的时候,离刘府并不算远了。
等到一行人回到刘府的时候,果然就看到尚未去休息的刘邕。刘邕注意到形容略微狼狈的沈恪和苏程玉,眉头微微一凝,他的目光投向钱泽,眼尖地注意到钱泽的衣袖处有几道划痕,破碎的衣袖昭示着某种凶险。
苏程玉并未去注意刘邕面上的神情,他扶着沈恪坐下,自己也是一脸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
“大夫呢?”苏程玉冷着声问了一句。
话语刚刚落下,便就见着屋子里的角落处提着药箱走过来的女子。他擡眸看了一眼,这名女子他见过,这便是刘邕的外甥女,也是李云曦口中念叨着的医术很好的依兰姑娘。
依兰看了一眼苏程玉以及沈恪,当即就提了药箱坐在沈恪身旁的椅子上,她伸手搭上沈恪的腕脉,指尖下的脉象令她心头一跳。她擡眸看向沈恪灰白的面容,而后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递送给沈恪,开口道:“这药,你先服用两枚。”
沈恪有些精神不济,身体里的剧痛此时都变成了闷闷的疼,手脚乏力,困乏从脑中晕开,一点点地扩散至周身,他有点想睡了。
听着依兰的话,他眨了眨眼,迟钝地看着依兰,似乎是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
依兰皱了下眉头,她从药瓶里倒出两枚药丸,直接放置在沈恪的手中,重复道:“这两枚药,你先服下。”
这一次,沈恪略微迷糊的脑子稍稍清醒,听清了依兰的话,他沉默地将看了一眼手中的药丸,低头服下,此时倒也不必担心对方要对他不利,毕竟他如今这般情况,对方若是真要对他们不利,先前就不必出手相救了。
“闻越......”刘邕沉默了片刻,而后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问询今夜行动的情况。
沈恪服下药丸后,原本乏力迷糊的精神清醒了许多,他擡眸看向刘邕,将先前的答复再说了一遍:“闻越已经死了。”
苏程玉见刘邕面上的神情略微迟疑,他沉声补充道:“一刀入喉,一掌碎心,死得很彻底。”
听着苏程玉这话,刘邕面上浮现一抹哀色,眼底的颓然油然而生。苏程玉看着刘邕这副模样,他呵呵一笑,道:“刘大人,我记得先前你要我们去杀这人的时候,可没有半分迟疑。”
刘邕听得出苏程玉这是在嘲讽自己如今这般姿态太过惺惺作态,他苦笑一下,道:“那毕竟也是我的多年好友,听闻他的死讯,自然是会觉得心中难过。”
他稍稍收敛心态,随后视线掠过正在替沈恪扎针换药包扎的依兰,又将目光转过同样是脸色不佳的苏程玉身上,低声问道:“今夜,这刺杀闻越,你们遇到谁了?”
他不必多想,也能猜到定然是遇到了某些人,不然依着苏程玉与沈恪的功夫,还不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甚至......刘邕看向沉默不语的钱泽,钱泽的功夫他是了解的,在这丰城里能够伤到他的人并没有多少,可是今夜,钱泽的衣袖破了......
听到刘邕的问话,苏程玉并未回答,他垂下眼眸,想着今夜听到的消息,对于那一位‘汪大人’,他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思量,只怕答案便是他心中最不愿相信的那一个,能够驱使颖姑娘这般高手的人,可不多见。唯有是那一位大人,也才能说得过去,为何这丰城的龙鳞卫会全数出事了?
见着苏程玉不言不语,刘邕的眼中透出一抹精光以及了然,他试探地道:“今夜这般大举动,只怕是有些打草惊蛇,接下来要活捉的那一人,怕是不容易了。”
沈恪转过头来,看向刘邕,他清冷地道:“刘大人,今夜的事儿,想来都在你们的盘算之中,你也不必同我们这般绕圈子。”
“便是要活捉另一人,我想你也是早就想好折子了。”
刘邕笑了笑,而后看向依兰,轻声问道:“依兰,这位沈大人的伤势如何?”
依兰面上的神情很是严肃,她将银针以及药膏都收拾好,随后看向自家的舅舅,声音里带着些许惊诧地道:“这位沈大人的伤势不轻,按着道理说,应当是要卧床静养的。这一段日子最好还是不要再动武了,若不然伤及脉络,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她复又看了一眼沈恪,似乎是很是奇怪眼前这名伤者是如何能够顶着这般严重的伤势行动自如的。
听着依兰的话,刘邕叹了一口气,道:“沈大人,我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有如此高手在的。”
他的视线掠过苏程玉,小声道:“城中的龙鳞卫,都失踪了。自我知道那一刻消息的时候,便就知道京中是谁动手了。口说无凭,我若是平白说出这事儿,我想你们是不会相信的。自然是要你们亲自走一趟,既能让你们晓得其中问题,也能让他急一急。”
“唯有对方急了动了,这才能露出马脚。”
“当然,今夜的事,打草惊蛇,我也不是说的假话,这是真的。因此,活捉秦楚派来的人,速度就要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刘邕淡淡地看着沈恪和苏程玉,而后轻声地道,“要给对方机会,不然他们就要躲起来了。”
听着刘邕的话,苏程玉还未反应过来,沈恪便就当即反应过来了,他眉头一拧,沉沉地道:“你要拿郡主作诱饵?”
听到沈恪这话,苏程玉心头一跳,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在刘邕还未回答的时候,便就反驳道:“不可以。小郡主身子娇弱,大病初愈,况且对方怕是有不少高手在,将小郡主作诱饵来把对方钓出来,只怕是送羊入虎口。”
苏程玉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愠怒,他定定地看着刘邕,今夜刘邕可以算计他们,谁知道他拿李云曦作诱饵,是不是另有谋算。对于这种执着的‘忠臣’来说,很多事都不及他们心中的执念重要,皇亲国戚怕是也算不得什么。他记得刘邕一开始就说过,他是东庆的臣子,效忠的是东庆,而不是太子殿下。
既然如此,那么李云曦在他心中,怕也没有什么分量。他不能拿李云曦来冒险。
刘邕擡眸看向苏程玉,直直地对上苏程玉的双眸,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低声道:“苏大人,你也知道龙鳞卫的情况,莫非你就不想除去祸害龙鳞卫的人?”
“我想,龙鳞卫自成立以来,便都是效忠于圣上的。你们是要眼睁睁看着京中大乱?看着东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看着百姓流离失所?”
刘邕的话语一句句的,并不大声,可是却重重地砸在苏程玉的心头,他自称为龙鳞卫开始,便就是拱卫圣上安全,护卫皇室,保东庆安宁。他本就是从流民中来的,怎么会不懂的百姓的不易与脆弱?只是,让他拿李云曦来冒险,心头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强烈地告知自己,不可以......
苏程玉没有回答刘邕的话,他转头看向沈恪,紧紧地抿着唇,似乎是在等着沈恪的回复。
沈恪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小声道:“刘大人,我不同意。”
同苏程玉一般,他并不同意拿李云曦作诱饵来将对方钓出,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否有什么高手在,若是如今夜这般出了意外,到时如何护李云曦安全?他并不信任刘邕,若是他并未伤势在身,武力处于巅峰状态,同苏程玉联手,他倒是可以护着李云曦离开。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他哪里敢?但凡有一丝的差池,那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想,刘大人你应当是有其他的法子,我可以配合你,无论是搜寻还是暗中探访,我都能做。但是小郡主,必须是安全的。”
听着沈恪的话语,刘邕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沈恪的双眼,轻声道:“这事儿,我知道两位大人的顾虑,但是,两位大人,如今,时间很紧迫,已经由不得咱们慢慢探寻了。”
“况且,两位,是不是应该听一听小郡主的意思?”
刘邕的眼中透出一抹笑意与莫名的光采,听得刘邕的话,沈恪与苏程玉心头一惊,随后便就听得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从屋后传来,绕过屏风,慢慢地走了出来。
李云曦的身影呈现在在苏程玉和沈恪的面前。
她的视线掠过苏程玉,落在沈恪的身上,看着沈恪惨白的面容,唇边的血渍尚未擦拭干净,这一道血痕出现在李云曦的眼中,令她心头一抽,眼眶不由得就红了一圈,她除下眼眸,咬了咬牙,将满心的酸楚压下,颤抖着声音道:“我愿意的。”
“小殿下......”
“小殿下......”
沈恪与苏程玉两人不由地惊声喊了一句,似乎是要阻止李云曦接下来的话语。
然而李云曦却是态度坚定地道:“维桢,我同你说过的,我是阿爹的女儿,是东庆的郡主,这本就是我的责任。如今我能帮上忙,我觉得很好。你们......”
她擡眸看向沈恪他们,眉眼处透出一抹莫名的心疼,她轻声道:“刘大人答应我们,等到此间事了,便就送我们平安离开。”
这一句‘平安离开’,李云曦说得略重。
沈恪扶着桌子站起来,他面上的神情沉沉,眼中闪过一抹自责,若不是自己无用,又如何沦落到要小郡主同人做交易?刘邕定然是趁着他们不在,与李云曦谈过。
他知道李云曦比不愚笨,但刘邕这人......
刘邕本就是个七巧心思,见着沈恪沉默不语以及眼中透出的些许怀疑,他知道沈恪对自己的不信任,他笑了笑,对着沈恪拱手一礼,道:“沈大人,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在沈大人的心里,估计是信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