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1）
“姑姑说，中原人都爱不得”
“首领，你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被掳去中原时啊，我见过一个漂亮的小哥哥，他叫我小哑巴，因为我不会中原话，他说他要做世间最逍遥，带我回故乡...”她絮絮叨叨。说的颠三倒四，手里捏着那件红衣，“听说中原人都穿红衣嫁出去的啦...”
达瓦说的是她五岁时的事情，她曾被掳走，好在她虽人小但聪慧，她在路途中使诈逃跑，是作为难民逃回来的，好在身上有狼王帐皇室从小便会点在手心的血砂，这个密辛只有王室知道，而一身伤回来的达瓦，让戈壁狼王是大为火光，大动干戈之后，死了不少人，最后此事却不了了之，想来那时已经有了苗头，格桑曲拉不知该如何，只得问一句“但是首领，夜带刀已经....”
“三哥哥的野心不小”她放下红衣，衣料是轻的，从指间滑落就泛起一片凉意，再无其他，“草原的纳什莫和狼王帐皇室表面和谐，三哥哥这次做这件事，不过是表现一番，再然后...”
“那沙大哥...？”
“戈壁起沙暴，一个中原人怎么能在这里活下来”说着又看了一眼红衣，“早些远离这是非之地，不好么”。
沙落雁不知自己在哪里，只是圪塔山一直在他面前，但他如何走也走不过去，他只觉得很累，他想起了达瓦，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穿着红衣，只是转过头，还是一座圪塔山，背后在没有那个姑娘。
他大汗淋漓从梦里惊醒，眼前黑色手帕将他视线挡得个彻彻底底，周围灰尘味，只觉浑身湿了个透，黄粱一梦不过如此，只不过这梦的后来，怎么也不愿再想起，他是被岳秀秀迷晕的，忍住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和身上酸软，四肢皆被捆绑起来，不知晕了多久，腹中饥饿难耐，嗓子干的只要说句话就能咳出血一般。
正在他试图摩挲身边物什推断自己所到之处时，却听不远不近传来脚步声，又闻一股硫磺味，他听见脚步声离自己很近，便停下没有声息，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他没有开口，而她等着他开口，终于是她不耐开口，“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什么好问的，你根本就不是岳秀秀”他坐起，懒散往旁边一靠，即便现在手帕挡住了他半边脸，也能让人想到那轻佻语气之下那双眼睛是个什么神态。
“你又凭什么这样觉着”
“你是格桑曲拉，是么”没听见回应，他嗤笑出声，“那时我以为，我真的会去草原，但是我到了夜带刀，却见尸横遍野，圪塔染了血，我在风沙中见到，本以为是夕阳染红，不曾想是夜带刀门人，死了有几月，戈壁干燥，虽说没有腐烂，尸体被秃鹫和乌鸦啃得惨不忍睹，绿豆大的苍蝇绕着血块和尸体，皆是死于弯刀，夜带刀，就这般灭门了，而后来听闻，夜带刀留下一人，名唤岳秀秀，但是夜带刀门人，从门主岳望到后厨娘子刚出生的婴儿算下来四百八十七人，无一人存活，何时多出这第四百八十八人？”
“果然是因为这样，你才回了这里，连达瓦的葬礼也不愿意参加？”
“不...”他嘴唇泛白，干裂，想起那身红衣，“我知道，那不是她做的，她确实是过去，救我的”
“你给她去了绝情书，她是因此在毙了命，你知道吗”岳秀秀看他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变轻了，她才缓缓道，“她那时嫁去了草原...做了右帐的阏氏，而左帐阏氏为尊，左帐阏氏是大夏公主，对达瓦处处刁难，三王子成年后显露野心，他夺了权，想亲兄弟斩杀在王位前，而达瓦，作为阏氏，被他放弃在草原，一个心机不够中原人深沉，又没有兄父支撑，而且圪塔山那片绿洲也被三王子收走，最后达瓦被赐下草原濡濡人一个将领作为妻子，她备受折辱，给你去信，求你带她走，你那时因夜带刀和中原家族两方疯魔了一阵，你写下几字，字字诛心，收信之后，达瓦当夜就去了，他们要将她天葬，格桑曲拉抢走她尸身，从圪塔山跳了下去，最后被戈壁风沙掩埋”
一时安静，然后他才笑，轻轻笑，又是释然，又是悲恸，只不过悲色一闪而过“原来你是拉白啊...难怪...因为我信上只有两字”
拉白此时也不故弄玄虚，上前就把他面上手帕扯下，周围虽然不亮，但是被捂着看不见的沙落雁还是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眼前两个身影重影，好一会儿才见，周围几只烛光，一张破破烂烂的塌就在他身下，但是除却硫磺还有稻草的味道。岳秀秀身着戈壁服饰，身旁还站着安静的小厮，沙落雁居然一直不曾发觉那人在哪里，是岳秀秀身边名叫长贵的茶水小二，此刻他穿着黑色夜行衣，只不过面上有一巴掌印。
想来多次暗杀，便是他下的手，况且那时去找柳如时，第一个发现尸身的是他，面色苍白一身汗是因为将尸体悬挂在檐上，怪不得凶手那么快就消失，只因为凶手一直都没有去过屋顶，而宫肖肖之事亦是他唤来的人，白练秋被杀当晚，除去柳如，他也不在场，却理所应当的被众人略过，现在回想，左右使同金九在毫无防备之下三人皆遇到袭击，若是三世家和老七派任何一人，他们也不会这样毫无防备，但是谁会去对一个茶水小二多提防，这人武功高强，身形诡异。
“你就不关心那群人？”岳秀秀——或者说，拉白露出阴冷的笑，完全没了当初戈壁上娇蛮的模样，沙落雁甚至好奇，她究竟遭遇了何事。
“你既然有空在这里和我多说，不是解决了全部，就是跑了几个让你鞭长莫及的，看你刚发完怒，而长贵面上有伤，是后者”他说的缓慢，打量她却见她保持阴冷笑容不变，“你，是为了达瓦，还是为了西北军？你们鬼方人的手，什么时候伸到中原武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