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1)
她已经整整昏睡了一月有余,离镇上血蛟毒乱也过了一月有余,许纹钰同样,寻不到魂体一月有余,这几日黄袍道人皆在这处看着伽枯,她已经化蛟,周身含着水汽金鳞上还有层浅淡紫气,那是渡过雷劫的象征,体内生机已然恢复,只是经脉恢复还需要些时间。
他想起那日,许纹钰知道她要撑过三道雷劫,几乎从龟背落下,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嘴唇微微泛白,面上神思不属,又有些混乱,才刚到只是堪堪赶上最后一场雷劫,他才扔出方巾,那物居然蕴着雷电向他袭来,然后一丝黑魂化为乌有,是血蛟..现如今血蛟大患确实已经除了个干净,而许纹钰本就不稳的魂体被雷电震荡的冲出了身体,只有一副驱壳,那魂体随着滚滚乌云一起消失不见,他在要起一卦却被反噬,在龟背上呕出口心头血,,肉身只得白老带回了海底古城看着。
落到所谓调鼎楼,那软倒一人,他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人一眼擡腿就往房里去,那里面只有一处灰黑,床已经成了粉尘,她躺在其中,浑身焦黑,肉身几乎毁了,看着很是可怖,不知道的人见到,或许会以为是天谴,道人用拂尘卷起人,遮去大半身,飘飘摇摇往闵中山而去。
闵中山是历任鲛人首领坟墓,每任首领会选择族中最为强壮的鲛人来此处打斗,若是年轻鲛人胜利,须得杀了旧鲛人,祭献其体肤与名曰悯居的地方,悯居的蓝色花草便会用最快的速度将旧人吞噬,若是老鲛人胜利,便会有下一位年轻力壮的鲛人前来挑战,直至选出新首领为止。
现如今,悯居像是感受到了新南海之主出世,尽心尽力为伽枯输去生机,不然她那副一碰就会落下一片血肉的模样现如今或许还没有恢复成人样,他叹了口气,只是小心翼翼又起了一卦,算的她再无性命之忧才松口气,好在带她离去时白老及时赶回来,将伽枯放入悯居修养还是白老的提议。
“哗啦——”几声水浪声,数十名手拿钢叉肤色铁青身体健壮鲛人从水中冒出来,为首鲛人身着孔雀色软甲,看不透是何材质,面容生的狰狞,就是尖牙也比周围鲛人大了一圈,那是现任鲛人首领,他上了岸,尖利嚎叫一声,道人一步一脚从悯居边上下来,撚了把胡子道,“那人是白老带回去的,他亦解决了百年血蛟之乱,他们是不知,那半血鲛人亦不知,这血蛟便是百年前哪位能力出众的鲛人首领,只不过年老之时却依然没有一个年轻鲛人能打得过他,最后不知哪里受的雷劫,居然成了血蛟,他是及憎恶闵中山一死的规矩,才杀成了一头失去理智的血蛟,你们关押他几百年,现在古城内已空了,让人进去休息一会儿怎么了”
那为首鲛人挥动钢叉,更为尖利的又咆哮一声,震的那悯居花草窸窣颤了颤,一众鲛人像是顾忌什么,为首的首领也小声了点,冲着道人尖牙利齿的嚎叫两声。
那道人却摇了摇头,“他魂体我起卦也寻不着,反倒差点把我自己折进去...只不过接你们玄冰床用来放放人,那玄冰也是你们当初在人玄帝府邸挖了带走的,又不亏...”
这一人一鲛便在那边吵了起来,半响一道女声响起,“他的肉身为何会在海底古城”
“自然是魂体被那雷给震没...”道人一时嘴快,鲛人首领带领众鲛人率先下跪,张口便是金戈之声,震的岛上兵器抖了三抖,青藤卷着一女子舞动,墨发摆动,良久才将人放下,看来是亲近的紧了,青藤分开,将将要露出人躯体,道人说一句非礼勿视眼却眨也不眨,鲛人首领则是低头递上一件黑色鲛绡衣袍,那青藤还没离全,衣袍却已经套上,将人半身金鳞挡上,还有片蜿蜒到她颈窝中,鹅蛋脸上一双灵动眼中多了几分肃然,乌发尽散不显狼狈,宽大衣袍挡不住人嫩白小腿和松垮领子,她十六岁面容一跃成了双十女子模样,眼神还是澄澈。那青藤,终是从人衣摆退出,她侧过头,面上还有些僵硬,行动也不似以往流畅。是还没恢复好,却被他们吵醒,道人看了看人身上的衣袍,连着衣服都准备好了,鲛人首领莫不是打好算盘过来吵醒伽枯的吧,看他高大傻的模样,又觉着不像。
“可是因为...雷劫?”看周围人不语模样,她心下了然,又有几分酸涩在口中,苦的她说不出话来,“缘何要这般..他怎有抵挡天雷之力”
“...道人不知”
“那你,又为何寻上他?”她如今有了几分底气,知道面前老道便是那日出现在素问外说了血蛟毒的道人,现如今她是半蛟之体,经脉充盈,她且有一战资本,“我知是你救了我,你也不是要害他的,为何会寻上他”
“若是我说了,你又能如何,他魂体已无迹可寻”他叹了口气,“倒是你,我将你带来此处,便是要你好好休养,你现比你弟弟伽罗还要早修得半蛟之体,人人都说伽罗术法高超,又比你修炼的快这样多,本来都以为他才会是南海之主,经此秋瘟之乱,倒是成就了你,若是上界人知道,怕是都得大跌眼镜了,不曾想那血蛟毒居然将你体内不知为何压制的毒破开...”
“你不寻,我去寻”她打定主意,“半蛟之体,并不是成龙,我不该走这条路”
“你这是罔顾南海归顺你姐弟的海族,就为了一个男人?!”道人拂尘都快拿不稳
“若是我连一个男人都救不回来,我谈何统御南海海族”她面上隐隐过一抹肃然,眼里一片紫光,后来又软了口气,“我只要问他一件事..便不会再多说,送他回镇上,从此生老病死,皆与我无关”
两人僵持一会儿,那鲛人首领嚎叫一声,惹得伽枯转头,“你可要带我去见他”
见他点了点头,她振袍坐与其中一鲛人钢叉上,看得众鲛人心惊,还是首领叫了一声,似是鸟儿长鸣,数十人又重新沉了下去,独留道人一人在哪儿,看着海面寻思,这样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就连那话也几乎一样,他正想叹一句命也,却发现那时他也叹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摇摇头擡步边走,一步千里,不知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