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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九霄九重天，有九浮岛，从一层瑶池而上，一层层叠上，错落有致，九为及尊，只有两处稍稍持平，一是天帝宫殿，一是神霄宫，神霄宫隐于紫云之中，宫殿一角伴着电光明灭露出，灰扑扑，惨戚戚。

外头五雷阵法，是以五尊玉人升起，里头分明不见电光，只是雷声密集的紧，看不见听得到，不由得对此暗暗咋舌。

有玄帝在，出入神霄宫不难，玄帝脚踩玄云飞舆，衣摆勾着周围几片云雾，好似云彩为衫，一双眼里是上好螺子墨质感，转过眼黑沉沉一片，唯有电闪才能映出些光来，也不知东浅是怎么在这样无趣的人手下生活许久。妃见不由自主走神，穿过五雷阵时他出示腰牌，那玉人之中颜色较为莹润的一尊探出一条发丝粗细的线，绕着三人一圈后才放行。

得了里头主子许可，再进自然没有一开始雷声阵阵，一时间倒是静了不少，其实她从未踏足过神霄宫，同外头阴云密布不同，这神霄宫也不知是何时所建，这墙瓦脱落，灰白的很，门前只有高高两尊琉璃风灯，是仕女模样，服发无一不精，身量婀娜，一眼过去分毫不差，不过一个提灯，一个抱灯，诡异的是，这琉璃像仕女无面，颇有两份诡异。

门槛高的须得大跨步才走的进去，这履渊上神看起来很是怕暗，那十五盏连灯到面前上座不过十来步距离，两边整齐放着五尊，都是一副枝繁叶茂的延伸模样，上头是巨鲸油脂做成的蜡烛，千年不灭，也不知燃了多久，上头又挂了不少灯笼，有几只样式眼熟的很，不等细看，前头的人察觉来人，手里的狼毫拍在桌上，响亮一声倒是让人回过神去。

就是周围一片光亮，书案之上还有一尊青瓷卧羊形烛台，这神霄宫里头火光占去大半，坐在上座书案前的人将手里有些破烂脱线了的佛经重新合上，一双往日来颇有些严厉的眼神才投向下边站着几人，转到妃见身上时他顿了顿，才站起身，众人才见他。

他穿着圆领的绛紫色宽袍大袖，去了冠饰，散发起身来迎接，面色多有疲惫之态，倒是先同三人行了礼，行动挑不出错，倒是让三人心里生了疑惑，他确实是他们要找的，伽罗背后之人吗？

“三位到神霄宫，可是有何贵干”话不卑不亢，人人都知这位司罚真君向来不喜与人多迂回，招呼了声，便直接问了起来。

“只是想问问真君可曾去过雪国”玄帝也不多问，东浅不在一日他便觉着心急火燎，倒是失了平日里的沉稳，加之他身量高，这话口气重，倒是有几分迫人的气势。履渊擡眼看那双螺子墨似得双眼，倒是不急着回答而是将几人引入后头。

内室更整洁些，只不过少了外头的灯，妃见倒是看出来了，这周围墙壁皆是用紫金石所铸，外边却有层灰白遮盖的严实，里边有些地方倒是挡不住了，那股子华贵之气从墙角也能浮出来。

将人引到里头落座，上来四尊玉人，同外边摆阵相比，倒是劣质粗糙些，都上了上好的龙井，只是这九霄之中哪位仙家拿出手来的不是有灵气的花果便是能延年益寿的参茶，这龙井放到人间倒是一流，只是摆在这大名鼎鼎的神霄宫之中，看着有几分违和，他先饮了口，才侧头去看三人，一动不动，叹了口气才说，“玄帝来此只是为这事？”

“不错”他回答的果断，至于一旁的东西，他甚至都没看是什么。

倒是他摩挲着手里的白瓷杯子，虽说不是什么上好的名窑出品，上头只有一道蜿蜒墨痕，像文人轻描淡写一笔，倒是牢牢围着其中一点赤色，看着别有两分雅致。他所住所用不是上佳，也因着玲珑心思落不到下乘去，妃见皱眉，直觉那股子违和感更重。

电光火石才想起，这履渊乃是一阐提，有清净心的一阐提，怎么做派这样细心别致，倒不像是玉古那般关怀的细致，他所行像是在竭力维持什么平和不被打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又开口，“我不知道”

“你去没去过雪国，你不知道？”这话讥讽意味颇重，这下就是崔钰也坐不住了，惹来履渊扫视，良久他才收回视线，牢牢盯着手里的茶杯，并未搭话。

玄帝沉不住气，他虽说在走轮回证道路，但是并不傻，这天道凝神这样大的事由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还没有个交待，本想着天帝可以处理好，不曾想阿浅被卷入其中，若不是天道凝神，他也并无法子能挣脱宿命纠缠提前回了冰川，只是声音更冷些，“司罚真君，同时也是履渊上神，这能保着上神名号的真君不多，可莫要装傻充愣”

“啪嗒”一声，杯子总算是落了桌，履渊才擡头，面上闪电印记闪了闪，良久他似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脸色又茫然几分，妃见察觉不对，率先起身，她身后一缕发顺着人行走摆动出了小小弧度，谈过去，是发觉履渊周身滚烫的厉害。

那缕黑发卷上去不久，从颈脖出有几道扭曲的梵文缓缓爬上他脸颊，像是皮肤底下有墨在游动，他一手摁着头，另外一手倒是牢牢扯着妃见卷过来试探的黑发，才握住，那缕在他手心里恹下去，像是脱水一般，更快朝着发根游动，惊的一旁玄帝出手，早早断发。

便看着这位真君双手抱头，一只手还攥着妃见的黑发，只是上头干枯的很，他在捏紧些就要碎在手中一般，妃见心暗道，好在方才用的是发，若是手，许是要废了。

总算是知道为何履渊为何总会在神霄宫外摆着五雷阵了，也不知是否中了蛊，方才一脸倦色又散发想来是刚发作完毕被硬生生压下，不曾想并未完全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