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碧梧院（2 / 2）

这不是摆明了替周姨娘撑腰吗？

杨氏“砰”地一声，一拳砸在黄花梨木的炕几上，吓得

杨氏这会子也无心听她们说些什么，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大丫鬟采萍领着众人退下了。

采萍是大夫人杨氏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杨氏身边帮忙理家，管事娘子们在她面前亦不敢随意糊弄。

于是，大伙儿默然无声地行了礼，依次随着采萍出了正厅，去往偏厅。

经过前庭的回廊，看着院子里青石地上站得笔直的青衣少女，寒风将她的脸颊吹得通红，可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亮如星辰，仿佛被冬雪洗过一般。

听到动静，少女的眼睛看了过来，众人只觉心头一慌，纷纷低了头，假作没见。

倒是采萍停了脚步，对着庭中的少女微微屈了屈身，“五小姐。”

沈云珂侧身还了一礼。

在嫡母沈大夫人的院子里，她如今，可不敢受了采萍的全礼。

采萍领着众人进了偏厅，正厅的门帘再度被掀起，出来的是杨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采蓉。

采蓉先向守在门口打帘子的小丫鬟吩咐了几句什么，看着小丫鬟领命而去，才朝着沈云珂淡淡地道：“五小姐请进。”

说罢，转身进了正厅。

沈云珂神色不变，擡步上了正厅的台基，左右无人，她亲手掀了门帘，屋内的暖风迎面而来，她缓缓步入正厅。

碧梧院正房坐北朝南五间，最中间一间为明厅，此时却空荡荡的，只有右次间里有轻微的声响传了出来，还夹杂着一股子甜辣酱的味道。

云珂在帘子外立了一会儿，轻轻掀开福字纹的锦帘，杨氏果然在用早膳。

小小的炕桌上满满摆了十几样早食，采蓉立在杨氏身后为她布菜，七八个婆子并小丫鬟提着空了的食盒静静地立在南窗下。

云珂心里想，若不是因为自己就在门外，其中大约有两名小丫鬟应该是立在右次间的雕花月洞门外听候使唤的吧？

她上前两步，低头向杨氏见礼。

正在这时，只见门帘子一晃，一个身穿月白色棉纱小袄，葱绿色褙子，鹅黄色裙子，裙摆上绣着一圈振翅欲飞的彩蝶的少女歩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母亲。”少女喊了一声，不等杨氏答应，自顾自地走到了炕桌另一边，扫了一眼炕桌上的吃食，不免撅起了樱桃小嘴。“母亲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吃食，为什么不让我陪着母亲一起用膳？”

杨氏飞快地擡起眼来，觑了沈云珂一眼。

沈云珂依然保持着见礼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垂放在身侧，眉目低敛。

“起来吧。”杨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这才转脸对着黄裙少女，言辞虽然严厉，可脸上已不见半分苛刻的表情，眉梢眼角俱是温柔的宠溺。

“沈家世代书香，最讲究礼仪规矩，你们姐妹几个衣食住行都有定例，依例行事，循规守矩才是大家闺秀的本分。”

这话明里是在教训黄裙少女，可暗地里，不过是在敲打云珂，道她不依规矩，不守大家闺秀的本分。

可，规矩是规矩，人一旦落到食不果腹的地步，或是眼睁睁看着亲弟弟被人拐卖之时，若还依足规矩做事，岂不是要被活活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