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许氏登门（2 / 2）

再说秦嬷嬷一行人，很快进了鹤延堂。

老夫人得了信，早已候在西厢的暖阁里。

暖阁烧了地龙，许太太一进门，就被暖气熏红了双颊，她见到老夫人，哽咽一声，“老夫人。”眼眶已是不自觉地红了。

老夫人一脸病容，无精打采地歪靠在绛紫色弹墨大迎枕上，耷拉着眼皮，等到许太太情绪稍稍平静，才指着右手边的紫檀木椅子，不冷不热地道：“坐吧。”

许太太感觉到老夫人的冷淡，默然立了半晌，唇角微微牵出一抹苦笑，这才颓然坐了下来。

与她一同进来的，只有那位身形矮胖的妇人，等许太太坐了，她才在许太太下首落座。

小丫鬟进来上了茶。

秦嬷嬷使了个眼色，屋子里伺立的丫鬟婆子们鱼贯退了出去，只留下秦嬷嬷站在老夫人身后，轻轻为老夫人捶着背。

屋内落针可听。

许太太看了沈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双眼似睁非睁，昏昏沉沉的样子，看来传言无虚，这几年，沈老夫人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低了头，双手握住甜白瓷茶杯，像是要吸取那杯沿上的温热，才能鼓起勇气。

坐在下首的妇人姓姚，是许太太的娘家弟媳，此番前来，不过是因为许太太那个败家不成器的儿子许成耀“求”到了自己面前，许成耀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重情重义先不说，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愿委屈旁人。

像这等求亲之事，一来怕是张不了口，即便是张了口，大约也顶不住沈老夫人几句推辞。于是，便舔着脸求了舅母，与母亲一同前来。

姚氏本来是不大想出这个头的，青阳城里谁人不知，许成耀就是一个败家子！许家原是青阳城四大世家之一，许老爷与现任首辅沈大老爷既是同乡又是同科，二人同年出仕，又俱是少年得志，自是一见如故。

常来常往之下，连带着许太太和沈家先夫人方氏也成了手帕交，往常，许太太也曾是沈家的常客，时常与方氏一起陪着沈老夫人说笑逗趣。

只如今，不过才几年光景，许太太再次登门，便成了不受欢迎之人。

姚氏心里不免有些愤愤，原不过是敷衍差事做个陪客的，这会子，便有心要为大姑子挣个面子了。

想当年，许家还兴旺之时，许太太身怀六甲，在闺中与方氏立下约定，这一胎不论男女，都与沈家结为姻亲。

当时，许老爷和沈老爷都欣然应允。

同年，许太太生下嫡子许成耀。

方氏却多年无所出。

过得几年，沈家大姑娘出生，却是姨娘所出庶女。

许家未曾有过半点嫌弃，依然遵守然诺，送来定亲信物，为唯一的嫡子定下庶女沈云珮。姚氏犹记当时，许、沈两家联姻之事曾在青阳城引起不小的轰动。

世人都赞许太太高义。

方氏亦心怀感念，将大姑娘沈云珮养在自己名下，即便后来亲女二姑娘沈云瑶出世，也不曾分薄方氏对沈云珮的半分宠爱之心。

这原本该是一段佳话，成就许、沈两家的信义约定。

可后来……后来……

姚氏看了眼眶微红，沉默不语的许太太一眼，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老夫人，沈家与许家原是有婚约的，今日，许太太亲自前来，就是来履行这段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