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绵里藏针（1 / 2）

秦嬷嬷在后宅打滚这么多年，如何听不出杨氏语气里的不善？

她双膝一曲，跪了下来。

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低头看着地面。

杨氏“呵”一声冷笑，“秦嬷嬷，我可不敢让您老跪下，我只是让你开口说话。”秦嬷嬷这么一跪，岂非是摆明了姿态，顽抗到底？

且还给她头上安了一个不尊孝道，随意惩治老夫人屋里人的罪名。

孝道，你倒是给她一个尽孝的机会呀。

杨氏满怀怨恨，声音刻薄。“你们可都看到了，秦嬷嬷自个儿要跪，那便在这儿跪到老夫人醒吧。”

沈云瑶一听，吃了一惊。“不可。”

话一出口，对上大夫人杨氏陡然挑高的眉眼，沈云瑶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苦。若说杨氏发作老夫人的人是错，那么她出口打断杨氏的话语更是错上加错。

道理如出一辙。

可这头她又不能不出。

秦嬷嬷伺候祖母多年，而今年纪也大了，祖母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转，或许是今晚，又或许是明晨。秦嬷嬷跪在这冷硬的地砖上，别说是一夜了，便是一个时辰，大约也受耐不住。

若是因此而落下病根，祖母醒来后会有多么痛惜。

近几年，祖母身体不适，家中事事都由继母杨氏说了算，她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今日为着六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事情刚刚平息，便又拿秦嬷嬷作伐子立威。

若是连祖母在鹤延堂的威严都保不住，那要她何用？祖母又岂不是白疼她一场？

“母亲……”沈云瑶垂下眸子，像是叹气又像是无可奈何道：“祖母如今还在昏迷之中，身边少不得人照应，一来秦嬷嬷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伺候得妥帖周到，二来秦嬷嬷懂些医理，祖母这边有些什么变故，也不至于让小丫鬟们手足无措。母亲说是不是这个理？”说着，她擡起头来，一双氤氲着浓雾般的水眸定定地看着大夫人，又像似穿透了眼前的这一切，看着某个虚空。

杨氏岂能不了解她？

当初，沈云瑶一出生，国师玄焱便曾断言，星宿宫的圣女之位非她莫属。

而今，她一年比一年大了，每当她露出这种厌弃的神情，用烦恼的语气与人说话时，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

充满了厌烦与不屑。

却殊不知，她在忍耐别人的同时，旁人对她更是恶心到不行。

若真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也便罢了，可偏偏一副跌落红尘非不得已的样子，杨氏唇边牵出一抹冷笑。

“二姑娘的意思是，这偌大的鹤延堂，丫鬟婆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二三十人，除了秦嬷嬷，竟没有一个得用的？”

杨氏此言一出，唬得满屋子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乌压压跪了一地。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便是秦嬷嬷也不敢认同，只焦急地瞅了沈云瑶一眼。

沈云瑶一愣，皱紧了眉头，她并不善于同人打口角官司。

甚至，不善于和人打交道，除了……大姐云珮。

想到沈云珮，沈云瑶开始细细地思索，从前，大姐姐都是如何与继母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