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我愿意（2 / 2）

沈云瑶从她们身旁走过，可以听到她们轻轻地松一口气的声音。

她们都盼着自己能安抚祖母的怒气，只可惜，这一次，她不能如大家所愿了。

沈云瑶走上台阶，站在帘子外头等着婆子们朝里头禀报。

过了一会儿，秦嬷嬷亲自从里头出来替她打起了帘子。

沈云瑶轻轻朝秦嬷嬷道了声谢。

秦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进去吧。”

沈云瑶从坠朱手里接过红木托盘，稳稳地托着药盏，走了进去。

秦嬷嬷就放下帘子，和坠朱一左一右守在了外面。

院子里鸦雀无声，满院子垂首肃立的丫鬟婆子们将头垂得更低了。

“祖母，该喝药了。”沈云瑶向斜倚在青缎引枕上的老夫人低头行礼，然后才上前将托盘搁在了卧榻旁边的小几上。

沈老夫人微微掀了掀眼皮。

方才的一顿怒火，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气。如今，看着沈云瑶，她嘴角翕翕，却不知从何说起。

“祖母，先趁热把药喝了。”沈云瑶安抚地笑一笑，跪坐在榻前，亲手喂沈老夫人喝了半盏药，余下的半盏，老夫人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喝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熬不了多久了。”

沈云瑶端着药盏的手一顿，却也并不坚持，每日里能像这样喂祖母喝上半盏药已经很不容易了。

尤其是入冬之后，天气愈来愈冷，祖母的身子也每况愈下。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请医延药，甚至求神拜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祖母做些什么？

可祖母，却拖着病体依然在为她筹谋打算。

“祖母！”沈云瑶的眼圈先就红了。

她转过脸去，借着搁下药盏取帕子的动作，掩去了眼角的泪滴。

“祖母为何总是要说这些让人揪心的话？安老大夫不是也说了？您只要安心休养，身子总归是会慢慢好起来的。”她一边替祖母擦拭着唇角的药汁，一边扯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

望着自己的亲侄女王氏留下来的嫡长孙女，老太太形容枯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沉痛。

都怪她啊，说起来，都是她造的孽！

“傻孩子，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老夫人擡手抚着沈云瑶的鬓角。

原该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出生清贵，模样姣好，又是沈家嫡长女，要嫁进何等人家才配得起她的风光无两。

可偏偏，就因为出生时国巫的那句戏言，她被“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绑缚了一生。

不识字就做不成圣女，就不会独自一人在那高高的星塔上过一生！

当初，她是强留下了瑶儿。

可，也算是亲手毁了她的一生！

哪户世家大族会愿意娶一个不识字的宗妇？又有谁能知道，国巫当初要选她做圣女的初衷又到底是什么？

圣女，享无上荣耀，也受无尽孤独。

谁又知道娶她进门会不会克夫？

这孩子的亲事就成了一个老大的难题。

门第高了的，来说亲的都是旁支远房的子侄，门第低一些的，老夫人又看不上眼。

就这样，蹉跎至今。先是来一个不成气候的许家，再来一个一心报仇的青云侯。可偏偏，这两家都握住了沈家的把柄，轻易推拒不得。

“是我欠了她，是我！她怎么不来找我寻仇呢？”老夫人捶胸。

“祖母，您别这样。”沈云瑶忙扶住老夫人的双肩，她看着祖母浑浊的双眼，认真地道。“祖母，我是愿意的，我愿意嫁给青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