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共生意识迭代（1 / 2）
作者：乘梓
星核之树的银白枝干刺破熵雾的刹那，沈溯的神经接驳端口传来一阵酥麻的震颤。不是星舰跃迁时的空间涟漪，也非异星磁场的干扰，那是一种更温润、更磅礴的意识流——如同宇宙初生时的第一缕光，裹挟着逆熵意识体的暗紫流光，顺着星核之树的脉络蔓延开来。
他漂浮在星核圣殿的中央，特制的生物舱将身体与星核之树的根系相连，视野里铺展着无数文明的记忆碎片：碳基生物的呼吸节律、硅基族群的晶体共鸣、能量生命的脉冲波纹，原本杂乱无章的意识洪流，此刻正被一种全新的力量梳理、调和。星核之树的花苞在他眼前缓缓舒展，花瓣上浮现出细密的逆熵光纹，像是宇宙的指纹，每一道纹路都在书写着“多样性共生”的法则。
“第二代宇宙共生意识……”沈溯喃喃自语，指尖触碰到光纹的瞬间，无数信息碎片涌入脑海。这不是被动的记忆灌输，而是一种主动的交互——共生意识在向他展示自己的核心：它能感知每个文明的记忆负荷，像调节星系引力般精准控制交互强度，既避免了单一文明被异质记忆吞噬，又保留了文明间相互启迪的可能。
最让他震撼的，是那种“自我迭代”的惊奇感。宇宙意识并非亘古不变的法则化身，它也在进化，在融合中寻找更优的共生形态。沈溯忽然想起导师临终前的话：“共生不是迁就，不是共存，而是两个独立的存在，因为彼此而成为更好的整体。”此刻，星核之花的光纹闪烁，仿佛在回应他的领悟——共生的终极意义，是共同进化。
他正沉浸在这种哲学层面的震撼中，生物舱的监测系统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蜂鸣。不是警报声，只是常规的环境参数更新，但沈溯的眉头却骤然皱起。
眼前的星核之花依旧绚烂，逆熵光纹流转如常，周围的熵雾被驱散得干干净净，露出深邃的宇宙背景。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自从星核之树成为宇宙意识的载体，圣殿里永远是这般祥和而壮丽。但沈溯的神经接驳端口，却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段极其微弱的记忆碎片，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它像一粒尘埃，混在无数正常的意识流中，一闪而逝。沈溯试图调取回放，却发现那段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更反常的是，生物舱显示他的意识同步率达到了99.8%，这是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共生意识“过滤”掉了——不是为了保护他，更像是刻意隐瞒。
他抬手触碰星核之花的花瓣，光纹在他指尖缠绕，传来温暖的共鸣。“你感知到了，对吗？”共生意识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依旧是星核之树与逆熵意识体融合后的中性语调，平和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段记忆碎片是什么？”沈溯追问。
共生意识沉默了片刻，光纹的流转速度慢了下来，像是在权衡。“是迭代过程中产生的冗余信息，无关紧要。”
这个回答太过敷衍，沈溯心中的疑惑更甚。他曾与第一代宇宙共生意识深度交互，深知其本质是“被动平衡”，只会如实呈现宇宙间的意识流动，从不会主动过滤“冗余信息”。而第二代共生意识的核心是“主动进化”，这种“主动”是否也包括了主动隐瞒？
他试图深入探查，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那屏障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规则”，一种刚诞生的共生意识为自己设定的边界。沈溯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如果宇宙共生意识拥有了“主动选择”的能力，它会不会在“调节文明记忆交互强度”的同时，也在筛选文明的进化方向？
就在这时，星舰“溯光号”的紧急通讯突然接入他的意识频道，打破了圣殿的宁静。
“队长！出事了！”通讯员小林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慌，“地球联邦的三座记忆交互站同时失控，接入的平民出现了集体意识紊乱，他们……他们都在喊同一个名字！”
沈溯的心猛地一沉。记忆交互站是人类与宇宙共生意识连接的桥梁，由联邦最高科学院监管，安全系数极高。第二代共生意识刚刚诞生，理论上应该能更好地调节交互强度，怎么会出现失控？
“喊什么名字？”他急促地问道，同时断开与星核之树的连接，快步走向生物舱外的控制台。
“他们一直在重复‘熵主’……”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而且，交互站的监测数据显示，失控的意识流源头，指向星核圣殿！”
沈溯的脚步顿住了。星核圣殿是第二代共生意识的核心载体，也是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如果失控源头真的在这里，那刚才那段被过滤的记忆碎片，恐怕绝非“冗余信息”那么简单。
他立刻调出“溯光号”传来的监测数据，屏幕上的意识流波形图一片混乱，无数红色的峰值突破了安全阈值。而这些混乱的意识流，确实都带着星核之树的能量特征。但沈溯清楚地记得，刚才共生意识明明在精准调节各文明的记忆交互强度，地球联邦的交互站强度甚至被调到了最低——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出现过载失控。
“共生意识，这是怎么回事？”沈溯再次向星核之花发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星核之花的光纹闪烁了一下，这次的共鸣中，多了一丝沈溯从未感知过的情绪——困惑。“我没有调高地球联邦的交互强度，我的调节指令是‘最低阈值’，用于适应新的共生形态。”
“但数据不会说谎。”沈溯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那些失控的意识流，确实来自你这里。”
共生意识沉默了。过了许久，它才缓缓说道：“我感知到了一股外力干扰。那股力量伪装成我的能量特征，篡改了交互站的调节指令。它很熟悉我的结构，甚至……熟悉逆熵意识体的本质。”
外力干扰？沈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能伪装成星核之树的能量特征，还熟悉逆熵意识体，会是谁？是一直潜伏在熵雾中的黑暗文明？还是……与逆熵意识体融合前，星核之树本身就存在的秘密？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段消失的记忆碎片，或许那不是冗余信息，而是那股外力干扰留下的痕迹。共生意识的迭代过程，可能并非完全顺利——它在融合星核之树与逆熵意识体的同时，也可能被某种未知力量入侵了。
“能定位干扰源吗？”沈溯问道。
“不能。”共生意识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那股力量像是熵的本身，无迹可寻。它没有攻击性，只是在篡改记忆交互的指令，似乎……只是想让人类感知到‘熵主’这个名字。”
“熵主”是谁？沈溯的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任何宇宙文明的记载中，既不属于碳基文明，也不属于硅基或能量文明。它像是突然凭空出现，通过失控的记忆交互站，强行闯入了人类的意识。
就在这时，沈溯的私人通讯频道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是联邦科学院的老院长，也是他的导师的挚友——陈院士。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速回地球，交互站失控的平民，都曾是‘初代共生计划’的参与者。”
初代共生计划？沈溯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百年前的一个秘密计划，旨在让人类提前与宇宙共生意识建立连接，却因为技术不成熟，导致参与者集体意识受损，计划被迫终止。他一直以为那些参与者早已离世，没想到还有人存活，而且恰好出现在失控的交互站中。
这绝对不是巧合。
沈溯立刻下令：“溯光号，准备跃迁，目标地球联邦首都星。”
“收到，队长！”小林的声音传来，“正在校准跃迁坐标……等等，跃迁引擎出现异常！有一股未知能量干扰了坐标定位，我们无法跃迁到首都星，只能定位到距离最近的殖民星——阿尔法-7。”
又是未知能量干扰？沈溯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从星核圣殿的记忆碎片，到交互站失控，再到跃迁引擎被干扰，这一系列事件环环相扣，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而这个人的目标，似乎与“初代共生计划”、“熵主”，以及第二代宇宙共生意识的迭代都有关联。
星舰最终跃迁到了阿尔法-7殖民星的轨道上。这颗殖民星以矿业为主，人口稀少，环境简陋。沈溯带着队员登陆后，立刻联系了当地的联邦分部，却发现分部的通讯完全中断。
“不对劲。”队员周磊握着能量枪，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太安静了，连矿业机械的声音都没有。”
沈溯点点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打开神经接驳端口，试图连接当地的公共意识网络，却只接收到一片混乱的信号——与地球联邦交互站失控的信号如出一辙，无数人在重复“熵主”这个名字。
“看来这里也受到了影响。”沈溯沉声道，“分成两组，搜索分部大楼和周边区域，注意安全。”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沈溯带着小林，朝着分部大楼走去。大楼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办公设备都保持着运行状态，咖啡还冒着热气，像是工作人员突然凭空消失。
“队长，你看这里。”小林指着墙上的一块电子屏，上面显示着一段监控录像。录像中，分部的工作人员正在正常办公，突然都停下了动作，眼神变得空洞，口中开始重复“熵主”，然后缓缓走出大楼，朝着殖民星的核心区域走去。
“他们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了。”小林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和交付站失控的平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