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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好多次他会问自己,恨二叔吗,是他逼死了娘亲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娘亲去恨待她如亲生父亲的男子吗不,她做不到,她无法恨二叔。
而二叔,朝政他依旧会打理,国事他依然很关心,却早已没了当初那份气势。他也渐渐消沉在酒池肉林之中,酒依旧是他每日必饮得东西,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依稀记得当年在凤台之上他将自己搂在怀中睥睨皇宫,俯瞰江山,豪言壮语的说要一统天下,要为父皇报仇。那时候的二叔是她所崇敬的,更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最有魅力的王者。
可是一统天下之后却不再有霸气,不再有野心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多年前母妃瞬间白发开始的吧,二叔曾十日未上朝,独居卧帷两个月,朝夕悲痛。每年母妃的忌日他总会站在皇陵前望着墓碑喃喃自语些什么,她好妒忌母妃,二叔为何对她如此依恋明明就知道母妃心中只有那个在天牢自尽的那个男人黯然放下手中的玉梳,由妆盒的最底层取出一方带血的帕子,血迹早已干涸陈旧,帕子上赫然写着几个依稀可辨的字迹:好好活着
她将帕子紧紧撰在手心中,泪水模糊了眼眶,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夜晚
听说母妃要嫁给二叔了,要做二叔的辰妃了辰妃
母妃不是父皇的辰妃吗为何要做二叔的辰妃那时她还年幼,小小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透原因。但是她明白,她将要失去二叔了
突然间,她想到了与母妃相拥着的男人,他叫纳兰祈佑,是亓国的皇帝,而今已沦为阶下囚,他是母妃的爱人吗一想到此,也顾不得此时已近子时,她迈步便冲向关押犯人的天牢。
天牢昏暗,里面很静很静,牢中之人似乎已经太累,累到已无力哭喊,只能沉沉睡去。初雪很容易便找到了纳兰祈佑,因为他身上散发的王者气息与魅力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周遭人皆沉沉睡去,唯独他睁着一双如鹰的瞳子,望着虚幻缥缈的前方,目光没有焦距。初雪轻步靠近,低低地唤了句,“你是母妃心中的那个爱人吗”
他因这声童言稚语而回神,望着眼前一个浑身上下皆充满灵气的孩子,她不正是那天来到天牢喊馥雅做“母妃”的女孩吗
“你知道母妃要做辰妃了吗我二叔的辰妃。”初雪双手扶上铁门,炯炯的目光想要将要这个男人看仔细。
他笑了,笑得很平静。
初雪疑惑的问,“为什么要笑,你不伤心吗”
“那你来是想要我做什么呢”他的声音沙哑,明显透着沧桑。
初雪从怀中取出一条雪白的帕子递给他,“喏,你在这上面写不要嫁给连曦,我交给母妃,她肯定听你的。”
他动了动手,接过帕子紧撰在手中,凝视良久,“你是连城的孩子吗,母妃可是兰嫔。”
初雪一怔,“你知道我娘”
祈佑伸出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粉嫩的脸颊,“你娘是个好女人,你也要做个好孩子。”
被他一触碰,出奇的没有反感,“我娘真的是个好女人”
他点点头,收回手,“馥雅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我已无力给她。看得出来,她非常疼爱你,希望你能像对亲生母亲一样对她,这样我便能安心了。”语罢,他将帕子平铺在天牢的稻草之上,咬破了手指,一笔一划地在帕子上写着血字。
片刻后,才交给初雪。
上面赫然写着好好活着四个刺眼的大字。
“好好活着你”初雪双唇轻颤,泪水弥漫在眼眶之中。
“馥雅在我身边吃了太多太多苦,我不想她再陪着我一起死,她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待馥雅大婚之后,你再将此帕给她,她看见了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他的手指紧紧握拳,眼眶微红,“初雪,一定要答应我,大婚之后将此帕交给她。”看他诚恳无比的眼神,心念一动,完全忘记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好,我答应你,大婚后一定交给母妃。”
祈佑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握紧的双拳也渐渐松开,“谢谢你,初雪。”
连曦篇
当连曦听闻馥雅倒在昭阳宫之时,他的脑海中瞬间空白,怔怔的站在大殿中良久不得回神,直到一位大臣说了句皇上他才猛然回神,疾步冲向昭阳宫。
大雪覆盖了他满身,也湿了龙靴,推开寝宫之门时,一名身着风衣的女子倒在冰凉的地上,嘴角有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的脸早已惨淡如纸,双目紧闭,风偷溜进来吹散了她散落的发丝,银白如雪。
“馥雅”他颤抖的唤了声,指尖抚上她的额头,眼角,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发丝之上。鼻子一酸,眼眶一热,无限的感怀随之而来,胸口隐隐作痛。
怀中的女子幽幽转醒,盯着窗外片片飞扬的雪花,目光呆滞无神,眼底苍凉绝望。
“兰兰枕头底下。”馥雅动了动唇,气若游丝的说道。
满面泪水的兰兰一听此言便奔至寝塌边在枕下找到一个早已陈旧泛黄的奏折,上面署名是纳兰祈佑,兰兰愣了片刻才收回思绪,将奏折递给了辰妃。
她接过奏折如获至宝,带着笑容将其拥在胸前,泪水一滴一滴的洒落在手背,随后滴落在奏折之上。“死生契阔,情定三生亦不悔。”
“后宫佳丽三千人,独予你万千宠爱。”
她字字句句的重复着,语气感怀至深。搂着她的连曦双手又用了几分力气,声音暗哑的问道,“你这又是何苦”
“馥雅就是这样一个人,既然爱上了,那就是一辈子,不论他负我多少,仍然爱他”她靠在连曦的怀中,呼吸也一分分的渐弱,“连曦馥雅走前,只想求你一件事请让我与祈佑合葬”“不,你不许死,我也不会让你死。”连曦激动地冲她吼道,少了平日来的冷静与沉稳。
“答应我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她紧紧拽着连曦的衣袖恳求着,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卑微诚恳的求着他,连曦的双拳紧握,目光泛冷,胸口那熊熊的怒火瞬间涌动,最终化作一滴泪水由眼角滴落。狠狠地点头,“好,朕允你。”
得到这句话,她僵硬的神色总算是松懈而下,仿佛瞬间解脱,笑着凝视连曦,“谢”话未落音,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眼渐渐阖上。如一个睡美人般静静的倚靠在连曦的臂弯之中,双手无力垂落,始终护在胸前的奏折散落在地,发黄的纸上有着陈旧的几个字。
潘玉亦儿臣心之所爱。
那份早已随时间而流逝的誓言唯一留刻在那份斑驳沧桑的纸上。
连曦紧紧的双手有些颤抖,无声的凝望早已香消玉殒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