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各方势力散,新秩序真章(1 / 2)
邕州城的初冬,迎来了几日晴空。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城郭上,将残破的雉堞、新砌的城墙,以及街道上忙碌的人群都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辉。空气中残留着硝烟和血腥的余味,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松弛和小心翼翼的喧嚣。商贩的叫卖声、工匠修复屋舍的敲击声、车马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并不完美、却充满生机的复苏乐章。
邕州城中心,原本矗立象征旧秩序盟约的残破石碑已被彻底清除。此刻,一个崭新的、更加宏伟的盟誓碑正在无数目光注视下拔地而起。碑体由整块巨大的青金石雕琢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深沉而内敛的光泽。碑座四周,环绕着象征各方势力的浮雕:新政权的雷霆与长剑、农陆联盟的饱满麦穗与蜿蜒藤蔓、罗家的锻造锤与精密齿轮、秦家的机关兽与测量规、卢家的展开书卷与加密符文……甚至还有几个抽象而模糊的云纹图案,象征着那些选择隐退家族最后的印记。
岑仲昭立于高台之上,一身玄色锦袍,肩头被莫寒衣所伤的恐怖创口已愈合大半,只留下一道深色疤痕,却无损其渊渟岳峙的威严。他手中并无刻刀,只是并指如剑,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细密的银色电光。随着手臂沉稳挥动,指尖如同最锋利的凿子,在坚硬的青金石碑面上游走、刻划,发出细微而清晰的“嗤嗤”声。石屑纷飞,一个个铁画银钩、力透石背的文字逐一显现,清晰地勾勒出邕州城未来秩序的框架:
邕州新约:
一、凡邕州之地,同遵律法,共御外侮。岑氏主政,协理万方。
二、农氏掌粮秣转运,督农垦殖,得永业沼地,自治其务,唯赋税、兵役依律。
三、罗氏掌军械营造,通商惠工,为新政之肱骨。
四、秦氏掌机关营造,探研古迹,得特许开发地宫遗珍,其术利国利民。
五、卢氏掌密文谍报,考据史籍,为耳目喉舌。
六、余者诸家,或入幕参赞,或隐世修德,皆得其所,毋相侵扰。
七、此约既定,天地共鉴,背约者,共讨之!
最后一笔落下,一道细微的雷光在碑文末尾一闪而逝,仿佛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岑仲昭收指,目光如电,扫过台下肃立的各方代表:“新碑立,新约成!望诸君共勉,同建邕州新天!”
“谨遵盟主之命!共建邕州!”台下,声浪如潮。
新盟约之下,暗流汹涌的邕州势力版图,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抹平、重组,呈现出泾渭分明却又相互勾连的新格局。
曾经盘根错节、如雾似影的联盟,在秦家明确倒向岑仲昭、韦家被连根拔起,以及莫寒衣利用其秘藏造成的灾难性后果曝光后,内部积压的矛盾彻底爆发。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联盟之名虽在,实则已分崩离析。
以擅长医药毒理的“苏家”、精于风水堪舆的“墨家”为首的数个中等家族,审时度势,率先向新政权递交了“入幕帖”。其族长或核心子弟被授予“技术参赞”、“文化顾问”等虚衔,实则被纳入新政权的严密监管体系,家传秘学被有选择地收编利用。他们的府邸依旧幽深,门楣却悄然换上了带有新政徽记的灯笼,门庭间多了些身着青梧卫便服、看似寻常访客的“耳目”。
而如“赵家”(擅驭兽,与莫寒衣曾有勾连)、“钱家”(长于商贾暗盘,损失惨重)等几家,则彻底寒心,也慑于岑仲昭的雷霆手段。他们以“先祖有训,不涉尘俗”为由,在极短时间内变卖或封存了在邕州城的大部分明面产业,举族迁往更偏远、更隐蔽的祖地或新寻的世外之所,彻底切断了与邕州核心圈的联系,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无踪。隐世联盟的议事厅,如今已蛛网尘封,只余下空荡回响。
农伯钧一身崭新的、绣着金线麦穗纹饰的锦袍,立于一片刚刚疏浚完毕、波光粼粼的运河码头旁。曾经因战乱破坏而淤塞的漕运水道,在农陆联盟不计代价的投入和无数农人、河工的血汗下,已重现生机。满载新收稻谷和各类物资的平底漕船首尾相接,井然有序地通过新设闸口,驶向邕州城巨大的粮仓和各个急需补给的军营、工坊。
“盟主特许,自即日起,黑水沼及其周边三百里,为我农氏永业之地!在此域内,依新约,行我农氏之法,兴水利,垦荒田,通漕运!”农伯钧的声音洪亮,带着泥土般的厚重与自豪。他身边,是岑仲昭特派来颁发特许金印的官员,以及数名被指派“协助”沼地开发的青梧卫军官——既是保护,也是监督。农氏一族,凭借粮秣之功,从江湖草莽一跃成为新政权中握有实权地盘的显赫力量。沼地深处,新的村落正在建立,农氏祠堂的香火前所未有的鼎盛。然而,在那些开垦新田的老农眉宇间,偶尔掠过一丝忧虑,低声谈论着沼地深处某些被惊扰的、古老而令人不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