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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腹玄胎·血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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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的视线转向了正在与体内帝怒枷锁殊死搏斗的刘保骸骨。

当他的目光扫过刘保脖颈处那爆发着妖异紫光的血枷帝印,以及帝印上那清晰无比的“成化”二字虚影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那光芒中,有深沉的悲悯,有洞悉世事的了然,更有一丝…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的…沉重叹息。

“帝怨血枷…星骸遗脉…荆襄的种子…”他低声自语,声音清越,带着奇特的韵律,竟在这混乱的空间内清晰可闻,“劫数纠缠,竟至于斯…”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刘保胸膛那面银白胸甲中心的焦黑凹坑处,看着那一点在帝纹紫光与碧绿魂火夹缝中艰难闪烁、凝聚的微弱星芒。一丝极淡的、近乎于无的熟悉气机,从那点星芒中逸散出来。

这缕气机,让道人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正的动容。他抬起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向上,指尖萦绕着一缕比包裹龙魂本源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玄青色道韵。

他似乎想做什么。

然而——

就在道人抬手的刹那!

“何方妖道!竟敢擅闯禁地,亵渎龙魂遗骸!给咱家拿下!”一声尖锐、怨毒、带着无尽惊恐的咆哮,如同夜枭啼鸣,猛地从龙腹空间下方破裂的壁垒处传来!

只见坍塌的关城废墟之上,镇守太监钱能不知何时竟被一股暗红色的、带着浓郁血腥和污秽气息的诡异力量托举着,悬浮到了半空!他肥胖的身躯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官袍破烂,但那双小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与贪婪!他死死盯着龙腹空间内那道玄青道影,以及道影旁边那具缠绕着帝印紫光的骸骨,还有那被青碧光晕包裹的“龙胎”胚胎!

钱能的身后,影影绰绰浮现出十几个身影。他们并非普通戍卒,皆身着暗红色绣着狰狞鬼首的贴里,气息阴冷诡谲,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污秽血煞之气!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阴鸷如毒蛇,手中托着一面巴掌大小、刻满扭曲符文的暗红铜镜,镜面正对着龙腹空间方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异波动!

西厂血幡子!而且是供奉着邪门法器、精修血煞污秽之力的核心精锐!显然,钱能这老阉狗在龙魂崩散、关城坍塌的绝境下,竟不知以何种秘法,沟通了潜伏在附近或随他而来的西厂死士,甚至可能动用了某种压箱底的邪门宝物!

那为首的血幡子首领,在钱能尖啸的瞬间,手中暗红铜镜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污血光芒!

“敕!万秽破法!血河污神!”

嗡——!

一道粘稠如实质、散发着浓郁腥臭和绝望怨念的暗红色血河,从那铜镜镜面中狂涌而出!这血河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精炼的污秽煞气、以及某种亵渎神道的诅咒之力凝聚而成!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污浊万物、侵蚀万法的歹毒意志,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狠狠地撞向龙腹空间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壁垒,目标直指空间内的玄青道人和刘保!

血河所过之处,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被泼了浓酸,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迅速变得污浊、黯淡!就连那道人在龙腹空间外布下的、用于稳定入口的玄青道韵屏障,也被这污秽血河冲击得剧烈波动起来!

**合·道陨星沉**

“邪魔歪道,也敢聒噪。”

面对那汹涌而至、污秽滔天的暗红血河,玄青道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语气平静无波,仿佛看到的不是能污秽金仙法体的歹毒邪术,而是一道寻常的浊流。他抬起的、原本准备点向刘保的那只手,五指微张,对着血河袭来的方向,虚虚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纯粹到近乎透明的玄青色气流,如同初春的第一缕风,轻柔却无可阻挡地拂过。

风过处——

嗤…嗤嗤嗤…

那气势汹汹、怨魂哀嚎的暗红血河,如同烈阳下的积雪,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净化!无数扭曲的怨魂虚影在玄青气流中发出解脱般的叹息,随即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污秽的煞气被涤荡一空;歹毒的诅咒符文如同被水洗过的墨迹,迅速淡化、湮灭!仅仅一个呼吸,那足以污秽法宝、侵蚀元神的歹毒血河,竟被这一拂之力,净化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下方,手持暗红铜镜的血幡子首领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手中铜镜“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缝隙,镜面光芒瞬间黯淡!他身后那些血幡子更是齐齐闷哼,气息萎靡,显然邪法被迫遭到了强烈的反噬!

“仙…仙师?!”悬浮半空的镇守太监钱能,脸上的怨毒和贪婪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他赖以翻盘的西厂邪法,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这玄青道人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道人却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拂去了一粒尘埃。他澄澈的目光重新落回刘保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那只拂散了血河的手,五指变幻,结成一个古老而玄奥的道印,指尖那缕精纯的玄青道韵骤然明亮,化作一枚流转着先天阴阳气息的玄奥符文。

“痴儿,帝怨缠魂,枷锁蚀骨,强撑徒增苦痛。不若…暂归寂灭,以待星火重燃。”道人清越的声音直接在刘保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洞穿命运迷雾的悲悯,“此劫未尽,汝父之‘星骸’,终需汝亲手拾回。”

话音未落,道人指尖那枚玄奥的阴阳符文,已化作一道清光,无视了刘保骸骨表面肆虐的暗紫帝纹,无视了那点挣扎的星芒和碧绿魂火,如同穿越虚空,精准无比地印在了刘保胸膛那面银白胸甲中心的焦黑凹坑之内!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蕴含着寂灭与新生双重真意的道韵,瞬间笼罩了刘保的整个骸骨之躯!

在这股道韵之下——

刘保那正与帝怒枷锁殊死搏斗、痛苦挣扎的残存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温凉的深潭,所有的剧痛、怨毒、狂躁、不甘…瞬间被抚平、冻结,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寂灭”状态。仿佛灵魂脱离了骸骨的桎梏,沉入了一片无思无想、无生无死的绝对宁静。

右眼那点绿豆大小的碧绿魂火,光芒迅速收敛、内蕴,最终化作一粒比尘埃还要微小的碧色光点,深深沉入胸甲凹坑的底部,与那点正在艰难凝聚的星芒紧紧依偎在一起,陷入沉睡。

周身骨骼上,那些正疯狂蔓延、试图彻底吞噬银白符文的暗紫帝纹,失去了刘保自身意志的抵抗,蔓延之势骤然加剧!紫黑色的帝怨能量如同跗骨之蛆,迅速覆盖了骸骨表面绝大部分区域,将其染成一种诡异的暗紫骨色,散发着阴冷、怨毒、唯我独尊的帝王诅咒气息。只有胸膛那面银白胸甲,在道人打入的阴阳符文庇护下,依旧保持着银白的底色,中心凹坑处,一点微弱的星芒与碧点如同被封入琥珀,在帝纹紫光的包围下沉寂不动。

此刻的刘保骸骨,气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属于他自身“骸骨之龙”的复仇意志彻底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浓烈到化不开的、属于成化帝朱见深的怨毒帝王气息!仿佛一具被帝王诅咒彻底占据、操控的紫骨骷髅!只有胸膛那点被阴阳符文守护的微光,证明着他尚未彻底消亡。

道人做完这一切,脸色似乎更加清癯了几分,仿佛消耗极大。他看也未看那具气息大变的紫骨骷髅,目光转向那被青碧光晕包裹的“龙胎”胚胎。

“孽障因劫而生,亦当随劫而化。龙魂遗脉,当归于山河。”他并指如剑,对着那濒死的胚胎遥遥一点。

包裹着龙魂本源灵性的青碧光晕骤然收缩、凝聚,化作一枚青碧色的种子虚影,硬生生从暗红胚胎的核心处剥离出来!那枚种子虚影中,一点微弱的土黄灵光(龙魂本源)安稳地沉睡着。

紧接着,青碧光晕猛地向外一扩!

无声的湮灭。

那失去了最后一点龙魂本源、本就濒临崩溃的暗红鳞片胚胎,连同内部那蜷缩的类龙形轮廓,如同被投入火炉的蜡像,在纯净的青碧光芒中迅速消融、分解、最终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被青碧光晕彻底净化、消散于无形。玄甲明尊崩碎右臂所化的最后一点邪恶根源,就此彻底抹除!

道人衣袖一卷,那枚承载着龙魂本源灵性的青碧种子虚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袖中。

“此地…不可留。”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破碎狼藉的龙腹空间,又瞥了一眼下方废墟上惊恐欲绝的钱能等人,以及那具散发着浓烈帝怨气息的紫骨骷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随即身影一晃,化作一道玄青流光,如同来时一般,毫无烟火气地穿透了混乱的能量壁垒,消失在天际的暮色之中。

只留下崩塌的雄关,哀嚎的大地,惊恐的阉党,以及…

一具悬浮在破碎能量乱流中、浑身缠绕暗紫帝纹、散发着浓烈成化帝怨毒诅咒气息的紫骨骷髅!它胸膛处,一点微不可察的银白星芒与碧绿光点,在玄奥的阴阳符文守护下,于无尽的帝王怨毒深处,陷入了死寂的沉眠。

居庸关的废墟之上,烟尘弥漫,尸骸枕藉。侥幸存活的戍卒和西厂番子,望着高天之上那具缓缓从能量乱流中降下的、散发着让他们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帝王怨念的紫骨骷髅,无边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

“妖…妖骨…成…成精了?!”一个戍卒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钱能肥胖的脸上,惊惧与一种病态的贪婪疯狂交织。他死死盯着那具缓缓降落的紫骨骷髅,盯着它脖颈处那依旧闪烁着“成化”帝印虚影的血枷!帝印!那绝对是帝印的力量!虽然气息邪恶怨毒到了极致,但…若能掌控…

“快!拿下那具帝骨!那是陛下的力量!是神器!”钱能的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调,对着身边残余的血幡子嘶吼,“用…用‘锁龙桩’!快!”

几个气息萎靡的血幡子挣扎着,从怀中掏出几根刻满符咒的漆黑短桩,眼神惊惧地看着那具散发着恐怖威压、缓缓落向废墟的紫骨骷髅。

紫骨骷髅空洞的眼眶中,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帝怨紫芒。它对下方的呼喊、对那几根散发着束缚气息的锁龙桩毫无反应,仿佛一具真正的死物。然而,就在它的骸骨之足即将踏上废墟的瞬间——

呼!

一股无形的、源自帝王怨毒的冰冷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汐,猛地从它那紫纹密布的骸骨之躯上扩散开来!

噗通!噗通!

下方废墟上,除了钱能和几个修为最高的血幡子首领还能勉强站立(但也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其余所有人,无论是戍卒还是普通番子,在这股纯粹的、带着朱见深意志烙印的帝王威压之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伏下去!头颅深深埋入冰冷的碎石尘土之中,连抬头的勇气都被彻底剥夺!

那是刻印在血脉深处、对皇权天威的本能恐惧!是龙椅上那位天子,隔着千山万水,通过这具骸骨散发出的滔天怒意!

紫骨骷髅,踏上了居庸关的废墟。它缓缓转动着那覆盖着暗紫帝纹的头颅,空洞的紫芒眼眶,扫过脚下跪伏一片的蝼蚁,扫过坍塌的雄关,扫过远处仍在崩塌、呻吟的山河大地。

最终,那两道冰冷、怨毒、仿佛蕴含着整个北疆哀恸的紫色目光,越过了破碎的山河,遥遥投向了南方——

那大明帝国的心脏,紫禁城的方向。

骸骨的下颌,覆盖着暗紫帝纹的骨节,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开合了一下。

无声,却仿佛有惊雷在跪伏的众生灵魂深处炸响。

那是一个唯有帝王怨魂才能发出的、穿透了空间与时间的诅咒之誓:

“朱…见…深…”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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