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求吴王的字(2 / 2)
吴王皱眉:“好好的,你怎么想起张祭酒了?他年龄是不小了,父皇也考虑过三五年内让他退休。他的儿子是叫张敬晖吧,还在高昌县当县令呢。对了,你们是邻居,他托你了?”
王尚书摇头:“没有,殿下还不知道张老大人吗,直率孤傲不好相处,一脸清高之相,轻易不求人。何况,臣是礼部尚书,又不在吏部当职,求臣干什么?臣跟王院长的关系殿下也知道,王院长跟张老大人有半师之谊,之前臣在国子监那几年,书法上得过老大人指导,称一声老师不为过。王院长跟臣感叹好几回了,臣知道殿下是心软之人,就想着跟殿下提一嘴,能帮就帮,不能就算了。”
吴王沉吟一会儿才开口:“让他拿一万贯钱,本王替他办了。这钱本王不稀罕,是给几道坎呢。”
王尚书道:“没问题,回去就跟老大人透个信。殿下,王院长家两个庶女即将出阁,您能不能给两个庶妹写幅字,就写《木瓜》、《击鼓》两篇。”
吴王狐疑:“怎么你们家的人都想让本王给写字?你儿子王雷让写什么积善人家,必有余庆。本王给否了,他还年轻,不知道这四个字的重量,你可知道?”
王尚书连忙道:“臣知道,回头就骂那小子去,与国与民寸功未立,也敢让殿下赐字。”
吴王道:“说说就行了,多鼓励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王家真正做了大事,本王一定应你们所请,亲笔给写那几个字。还有,你家两个庶女什么情况?本王先听听,再决定写不写。”
王尚书叹口气:“大的叫王善唯,二十九了,老实木讷,两年前与夫家和离了。真不是臣背后讲人坏话,那家太不是东西了,本来就嫌弃王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庶女。王尚书成了王院长,没了实权,逼着要休弃善唯。善唯无奈,当堂说出夫妻成亲五年从未同房,只与妾室鬼混的事实。又说,既未同房,当然无子,如今因为夫婿欲另攀高门,以无后之名休弃,是欺天无德。然后,一头撞到夫家的大门之上,头破血流,血溅当场。夫家惊惧,只能依善唯之意,书面表明女方实无过错,只因夫妻不睦,双方和离,并原样退回嫁妆,补钱三千贯。如今,父亲在千阳书院的寒门学子中,给她寻了一个,那人答应了。但臣就怕男人一旦考上进士,踏入官场,会嫌弃善唯。臣已过继,从名义上就与善唯没什么关系,可到底叫了二十多年的长兄,不忍心呢。殿下要是赐幅字,替善唯撑下腰,或许会平安顺遂一世了。”
吴王殿下一听,气得拍桌子:“她夫家是哪一家啊?怎么如此势利,太过分了。”
王尚书道:“河南陆氏,二皇子妃和陆刺史的族弟,陆思悟,在国子监做助教呢。”
吴王殿下道:“这样品行的人当国子助教,岂不是把学子们教歪了?本王回去查一查,要是事情属实,看本王不让人开除他的职务,撵出都城,回老家反省。”
王尚书道:“多谢吴王殿下,那这字,您写吗?”
吴王殿下道:“这个行,可以写。另一个姑娘什么情况?”
王尚书道:“另一个叫王善惜,今年二十五岁,长得极艳丽,又颇有才华,琴棋书画都入了门,尤其是书法,十分精妙,仿二王的行楷,又学女皇的飞白书。在术算与机括上有点天分,还会点医术,不知深浅。她个性太强了,又嘴尖牙利,轻易不肯妥协。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呀,本身是庶出,又不得嫡母喜欢,没什么嫁妆,选择范围窄。之前订过一门亲,那家就是京兆韦氏的旁支韦西洲家,韦家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她看不过,就要退亲。还指着那家的长辈口出狂言‘亏你们还自诩为名门世家,旁支就是旁支,没有大家风范。本姑娘虽是庶出,议婚前又没隐瞒过你们。你们既然愿意,主动下了聘礼,凭什么又在本姑娘面前拿出高高在上的嘴脸?你们这种行为往小说是无礼,往大说就是不义。你们无情无义又无礼,本姑娘也不想高攀,何况,你家也不过是六品小官,借了主支的名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指着未婚夫质问‘真要是好汉,何惧家里妇人出身高低?汉武帝敢立歌女出身的卫子夫为皇后,三朝原老的霍光,也只娶了出身奴隶的霍显。史书可因为他们妻子出身低,就泯灭他们的功绩了吗?自己无能,才会想借岳家之力,才会在妻子身上找存在感。’殿下,她的话,把韦家气得半死,连王院长都听不下去了,没办法,两家退了亲。”
吴王殿下听了,心中百感交集,这样的女子,实在惹不起。自己心里也有点虚了,想起了前吴王妃,这话林氏没想到,估计也曾这么想过吧,所以,才血溅祥陵,以示抗争。
王尚书道:“这还罢了,两家之事,只要不为外人道,外人也不知。那家人心里不平,有一次在街上碰着了,韦西洲的夫人与姑娘上前羞侮善惜。善惜的生母赵姨娘如何肯依,母女俩一样的火暴脾气,赵姨娘上前就给了韦氏小女娘一记耳光。那家恼羞成怒,竟让下人上前扑打,失手把赵姨娘给打死了。这下子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韦家人也害怕,上门求和,赔了一万贯钱给王院长。谁知王善惜不依不饶的,说她母亲是良妾,并非奴籍,定要报官,父亲都快给她跪下了,她依然心如铁石。说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姨娘再是妾室,也是个人。就算是一只宠物,也有主人护着。你看那老鹰来了,明知道是死,老公鸡尚且敢炸毛相迎,护着母鸡和小鸡逃跑呢。你堂堂进士,当过礼部尚书的人,连个姨娘都护不住,还不如一只鸡。’说得父亲面红耳赤,赏了她一个耳光。隔天,她就去京兆衙门告状,还说要是官官相卫,她要去跪御史,告天状。”
吴王沉吟道:“别说了,本王知道那件事。原告十分厉害,几日间,把事情编成快板,让乞丐和闲人唱遍都城,弄得韦氏很没面子。偏偏打死赵氏时,刚好有大理寺卿家的冷夫人和小姐路过,冷夫人出身京兆名门,嫉恶如仇,自愿给原告作证。人证口供齐全,双方又都是官宦人家,还惊动了御史,父皇都知道了。看在百年世家的面子上,没让韦家杀人偿命,只罢了那家的官职,打了被告母女每人二十个板子,罚款两万贯,赔给王家。”
王尚书苦笑点头:“善惜这个性子呀,谁也没法子。连臣的母亲见了她,都尽量不去招惹,省得家里鸡犬不宁。韦家没了官职,主母与姑娘又受了责打,觉得颜面无光,曾放言说要与善惜同归于尽。善惜一点没怕,梗着脖子说什么‘人生不过百年,生下来早晚都是死,怕这怕那,还不如一晓事就自己上吊去。’”吴王听得只捂额头,这姑娘脾气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