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诸”邪大阵（2 / 2）
他急忙解释，仿佛要撇清关系：“那诛仙宝盒乃是我早年在一处名为‘太虚秘境’的险地中，于一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隙附近偶然所得。当时此盒正从空间裂缝中飞出，老夫见其不凡，便设法得到。之后研究了很久，从其构造和残留气息推断，应是某种极其强大的上古战斗傀儡，于是便尝试以灵识印记进行控制……哪成想，哪成想那竟不是傀儡，是活生生的异界生灵啊！”天机子捶胸顿足，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而且方才为了唤醒它，老夫的法力和灵识几乎被吸干，若非还有几枚保命的‘雪莲丹’，只怕此刻早已遭遇不测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雷霄上人不耐烦地打断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同样在暗中关注玄灵门仙剑的大人物，就会收到百万年灵药再次于玄灵门现世的消息。到时候，莫说是仙剑，就算是这株百万年灵药本身，以我等如今的状态，还有多少机会能够得手？”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在众人心头。
闻言，天机子、聂媛清、杨仓衡三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杨仓衡第一个开口，他抱拳沉声道：“雷霄前辈，天机子前辈，我答应二位的事情已经做到。攻入玄灵门，利用玄罡刀气破开尊子轩的万浪花海领域，助二位创造机会。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百万年灵药，在下实在没有兴趣参与争夺，也无此实力。希望二位能够履行承诺，将‘镇魄珠’交给在下。在下……实在不想再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了。”他的语气坚决，去意已定。
“二位前辈，”聂媛清亦是微微欠身，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疏离，“媛清修为低微，身受内伤，已然无法再为二位带来更多助力。那事先说好的‘万年寒髓玉玉髓’，小女子不要了，只求能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在此地，小女子总感到心神不宁，气闷难当，似有大事发生。”她的话语委婉，却透着一股迫切想要逃离的意味。
天机子和雷炎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换间已然明白了对方心意。他们皆知，杨仓衡和聂媛清仅有灵婴境界中期的修为，在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涉及百万年灵药和仙剑的惨烈争夺中，确实已无太大用处，反而可能成为累赘。更何况，一旦那些同境界的老怪物，甚至化神境界的恐怖存在闻讯赶来，他们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他人。
“接着！答应你的，本座不会忘！”天机子倒是爽快，翻手间便取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散发着玄冥寒气的蓝黑色珠子。珠子表面光滑，内有氤氲寒气流转，更有一股镇压灵魂、稳固心神的奇异气息散发出来，正是杨仓衡梦寐以求用以救人的——镇魄珠。
杨仓衡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珍而重之地接过天机子抛来的镇魄珠，仔细检查无误后，迅速将其收入指间的储物戒指中。随后对着天机子和雷霄上人抱拳一礼：“多谢！二位保重！”话音未落，已化作一道迅疾的刀光，毫不留恋地向着远空遁去，数息之后，便消失在天际。
聂媛清见状，亦是再次对着天机子和雷霄上人抱拳一拜：“二位前辈保重，预祝两位前辈能有所收获。”说完，她周身雷光一闪，化作一道纤细的紫色电芒，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也消失不见。
此刻的天空中，除了仍在激战的楚阳和龙薛以及那两具倒戈的傀儡，便只剩下天机子鹿青和雷霄上人雷炎，隔着遥远的距离，面色凝重地观望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各怀鬼胎。
千米之外的高空，四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化作不同颜色的流光，不断碰撞、分开，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千层灵气巨浪，四色灵光交织缠绕，形成毁灭性的灵气风暴，不断向着四周扩散冲击。
地面之上，无数停战观望的玄灵门修士或是入侵至此的外来修士，纷纷对这远超他们想象的灵神境界大修士的战斗，发出阵阵惊叹与骇然。
“这就是灵神境界的战斗吗？太可怕了！”
“快看！空间都被他们打碎了！这威力，我何时才能达到这等境界啊？”
“切，别做梦了！先突破到灵丹境界再说吧！就你这天赋，五百年了才灵玄中期，想到灵神境？几万年后再投胎吧！”
“我的灵剑啊！他们打架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灵剑啊！呜呜……”
有人在感叹境界之高，有人在悲伤失剑之痛，也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战斗中偶尔逸散出来的、蕴含着天地法则碎片的能量流光，若有所悟，试图抓住这难得的机缘。甚至有人因吸收了一丝楚阳手中剑十三逸散出的精纯剑意，对自身剑道的理解瞬间精进了数分；还有人观察到龙薛利用空间法则之力穿梭于空间夹层的细微迹象，对那玄奥的空间之力有了些许模糊的感悟。
近距离观看大修士的死斗，一面是随时可能被余波碾碎的致命危机，另一面，却也隐藏着窥见更高境界奥秘的微小契机。危机与机缘，本就相伴相生。
然而，就在所有人或悲或喜或悟，注意力都被高空大战吸引之时，一层近乎透明且无形无质的能量隔膜，正以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缓缓笼罩以剑峰为中心的万丈之地！
这能量隔膜起初极其微弱，如同水波荡漾，融入混乱的灵气环境中，难以察觉。直到它彻底合拢，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朱红色光芒，并浮现出无数扭曲诡异的符文时，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异常！
“那是什么东西？”一名修士指着天空那逐渐清晰的朱红色光罩，惊恐地大叫起来。
但，为时已晚！
诛邪大阵，已然完成！一股吞噬一切生机、污秽万灵魂魄的诡异紫色能量——蚀灵鬼气，开始自大阵底部、从地脉深处缓缓浮现、升腾而起！
嗤嗤嗤——！
如同浓酸泼洒，那淡紫色的雾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化为飞灰；岩石被腐蚀消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些躲闪不及的低阶修士或是受伤倒地的弟子，一旦被这紫色雾气沾染上身，立刻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可恶！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无法用灵力驱散？”
“好痛！灵魂好像在被灼烧！”
“这是……蚀灵鬼气！这东西不是只有九幽绝地方才存在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阵法！是阵法波动！我们被困在阵法里了！”
惊恐的呼喊声、绝望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惊叹与感悟声，整个地面战场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但这混乱之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这是？！诛邪阵！”远处，站在一座尚算完整的山峰之巅的杜浩之，望着脚下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而来的蚀灵鬼气，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失声喝道：“尊子轩好狠毒的手段！居然不惜消耗门下弟子的生机和魂魄，布置了这早已失传的诛邪绝阵！”
此刻，在大阵六个核心方位对应的六座巨大悬浮山之上，近万名被蒙在鼓里、以为是启动最终守护大阵的玄灵门修士，正分作八个方位盘膝而坐。他们一个个额间浮现出一枚诡异的紫色能量鬼脸印记，眼神麻木，如同提线木偶般，不断听从着隐匿于阵眼处的司徒镜、陆佟、方长空以及尊子轩隔空传来的命令，疯狂地将自身法力注入脚下阵纹之中，同时异口同声、神情狂热地念诵着晦涩古老的“诛邪圣言”。
随着他们的吟唱和法力灌注，大阵运转得越发顺畅，蚀灵鬼气变得越来越浓郁。
然而，就在所有玄灵门布阵弟子都以为大阵已经完全自主运行、可以稍稍松懈之际，异变突生！
一名位于坎位的男弟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猛地抱住头颅，七窍之中流出汩汩发黑的血液，面容扭曲变形，仿佛正承受着无法想象的极致痛苦！他额间的鬼脸印记猛地闪烁了一下，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已然彻底被一种疯狂的、饥饿的紫黑色幽芒所取代，口中流出浑浊的涎水，发出野兽般的嗬嗬低吼，完全失去了理智！
下一刻，他如同饿狼般，猛地扑向了一旁因他异变而吓得向后缩去、满脸惊惶的女修！
“啊！师兄你做什么？！”女修惊恐尖叫，却被那男修死死按住，朝着她雪白的脖颈和柔软的胸脯疯狂撕咬而去！
鲜血瞬间四溅！惨叫声戛然而止！
周围弟子被这突如其来、血腥无比的变故惊呆了，尚未反应过来，就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一名又一名弟子开始发出痛苦的嘶嚎，纷纷异变！
他们一个个化作了只知道遵循最原始饥饿本能、疯狂撕咬攻击一切生灵的怪物！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名最初异变的男修在吞食了女修的精血、血肉和生机之后，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双眼中的紫黑光芒越发炽盛，周身散发出的气息瞬间从灵玄境界初期暴涨到了灵玄境界中期！
饥饿，吞噬，变强！这恐怖的规则如同瘟疫般在大阵的各个方位蔓延开来！
就在大阵中心区域的修士们还在惊恐于蚀灵鬼气的出现，拼命挣扎抵抗之时，却无人注意到，一群被彻底饥饿感控制了神智、已然化为怪物的玄灵门弟子，正如同鬼魅般穿梭于蚀灵鬼气之中！
蚀灵鬼气竟对他们视若无睹，毫不侵蚀！这群被尊子轩无情献祭、成为阵法养料同时也化为不死不灭怪物的弟子们，如同出笼的饿鬼，疯狂地扑杀着阵法范围内一切尚有生机的存在！
修士、灵兽、甚至那些侥幸在先前扫荡中存活下来的灵药，都被他们找出、撕碎、分食殆尽！所过之处，只剩下惨白的枯骨与荒芜的焦土，一片死寂！
当中心地带的修士们终于发现不对劲时，成千上万双眼冒着紫黑幽光、嘴角淌着涎血、气息最低也已暴涨至灵丹境界中期的饥饿怪物，已经如同潮水般杀到了眼前！
瞬间，惊呼声、狂啸声、绝望的嘶吼声、以及那些怪物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咀嚼嘶吼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丧歌！
所有尚存理智的修士被逼得不得不离开地面，拼命驾驭起飞行法器，向着高空逃去。
然而，高空中也绝非乐土！那里，楚阳与龙薛的灵神级大战仍在继续，恐怖的空间波动和能量涟漪肆意扩散，一旦被稍稍沾染，灵婴境界以下的修士，若无特殊护身法宝，顷刻间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有被困于诛邪大阵中的人，都被逼入了绝望的两难境地！
此刻，正在近距离观战、盘算着如何渔翁得利的天机子和雷霄上人，也终于被千丈之下传来的诡异声响和那蒸腾而起的、令人心悸的蚀灵鬼气所惊动！
“这是……蚀灵鬼气！”雷霄上人灵识一扫，脸色骤变，立刻感应到了周遭空间能量的极度不对劲，发现自己二人竟已处在一个巨大无比的阵法笼罩范围之内，不由得惊恐开口：“这是阵法！我们何时入的阵？”
“是诛邪大阵！”天机子见识广博，瞬间便辨认出了这古老凶阵的来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雷兄，看来我们应该早点走的，不该留下观望！这尊子轩简直是疯了！竟然不惜献祭门下近万弟子，布下这歹毒无比的诛邪绝阵！若是再不尽快破开阵法离开，一旦献祭的生灵数量达到临界，诛邪之门显现，蚀灵鬼王跨界而来，我等就真的再无逃生之机了！”
诛邪大阵，又名“诸邪大阵”，并非诛灭邪灵，而是召唤、容纳“诸邪”之意！一旦献祭的生灵足够多，能量达到顶点，便能暂时沟通与灵界相邻的邪灵界，打开通往彼界的“诛邪之门”！届时，邪灵界的鬼灵与邪魔便能通过此门降临此界。据古老传闻，那最恐怖的蚀灵鬼王若能成功降临，会满足布阵者的一个心愿。
当然，这一切对于尊子轩而言，或许只是古籍中的传说。他未必真指望蚀灵鬼王现身相助，他想要的，只是利用这些被献祭后化为不死不灭怪物的弟子，以及这蚀灵鬼气，杀光所有闯入玄灵门、觊觎仙剑的入侵者，并为他最终的计划扫清障碍、争取时间。
瞬息之间，玄灵门这片曾经的仙家净土，已然彻底化作了吞噬一切的幽冥地狱！惨嚎遍野，邪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