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海涡渊（一）（1 / 2）
铅灰色的云层在西边海域上空翻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碎又强行拼接的棉絮，每一缕云絮边缘都缠绕着紫黑色的电光，噼啪作响间将暗沉的海面照得忽明忽暗。狂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水，如同万千把冰刃砸在“逐浪舟”的玄铁船身上，船舷两侧刻画的避水符文明明灭灭，淡蓝色的光晕在风暴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滔天的怒海吞噬。
小茉、白璃、星琅、赤焰与麒麟出现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五双眼睛皆看着下方摇晃的玄铁船上。
一玄衣少年扶着船桅，墨色的发梢被海风扯得凌乱，少年眼底有惧意。
小茉众人顺着少年的目光。
远处海面上是令人心悸的景象——海中央，一道直径足有百丈的巨大旋涡正疯狂旋转，深青色的海水被搅成湍急的暗流，旋涡边缘的浪花高得如同山岳，每一次翻涌都带着能撕碎巨舰的恐怖力量。更令人胆寒的是旋涡的中心，那里没有海水，只有一片漆黑如墨的虚无，仿佛是天地间被撕开的一道裂口，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只余下令人灵魂颤栗的死寂。
“混沌涡渊？”星琅有些疑惑不解，“混沌兽呢？”
麒麟摇头表示不知。
小茉没有感应到旋涡里混沌兽的气息，只是有些混沌气而已。
“这就是混沌涡渊？”白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虽身为异界神龙，体内流淌着能翻江倒海的龙血，可面对眼前这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之力，还是忍不住心生忌惮。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龙鳞玉佩，玉佩上的龙纹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混沌之力的凶险。
“没错。”星琅的语气肯定。
他一身白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墨色的长发被一根玉簪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眸。作为这方世界的巡查使，星琅的指尖始终萦绕着一缕淡金色的世界本源之力，这是他守护此方天地的凭证，也是他感知危险的媒介。此刻，那缕本源之力正剧烈波动，传递出强烈的警示——涡渊深处，有混沌兽即将破渊而出，一旦让其踏入此方世界，必将生灵涂炭。
星琅抬手按在胸前的巡查印上，印玺中传来古老的契约之力，那是他与此方世界缔结的誓言：“混沌兽乃天地混沌所生，以世界本源为食，若放任其出世，西海域周边的数万个岛屿，数千万生灵都会沦为它的食粮。我是巡查使，必须进去。”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目光紧紧锁在涡渊中心的黑暗里，仿佛已经看到了混沌兽那狰狞的獠牙。
“不可！”下方突然有声音响起。
小茉低头看向下方的船。
一少女身形一闪，从船舱来到黑衣少年身边。
那少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木槿花纹，明明是娇俏的模样，此刻却皱着眉头，语气带着急切：“阿照，我们离开这里！”
“你忘了师祖说的话了吗？你忘了混沌之力的特性了吗？它能消融一切有形之物，哪怕是天界的巡查史拥有本源之力，在混沌里也撑不了多久！”
“何况是我们。”阿禾拉住阿照，“师父只叫我们跟着其他宗门出来历练，并没有叫我们玩命。”
“可……也许那里有机缘呢？”阿照望着远处，“阿禾你回船舱去吧！”
小茉：“星琅，那船，不该出现在这里，你该送他们离开这里。”
星琅一挥手，下方的玄铁船消失在原地。
小茉知晓星琅只是送那玄铁船回到海边。
“茉茉，白璃与我同去，赤焰与麒麟留下。”星琅并不知道小茉来自上界面，他只知道小茉体内蕴含着鸿蒙之气，对混沌之力的了解肯定远胜此方世界的任何生灵。
“茉茉！我先探探。”
他抬手一挥，掌心浮现出一缕金色的气流，气流在空中凝结成一株小小的金禾，可当金禾还没有靠近涡渊，被涡渊散逸出的一缕混沌气息触及时，瞬间便化为了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这……”星琅看向小茉，“茉茉你试试。”
小茉：“你看，你是这方世界的巡查使，你灵气凝结的灵植都扛不住，更别说我了。”
小茉收起掌心的灵力，转头看向一旁的赤焰与麒麟，“而且，白璃与赤焰和麒麟不能进去。”
她可不想让白璃冒险，过段时间沐逸晨该找来了。
“我可以！”赤焰赤红的头发飞舞，此刻的赤焰听了星琅与小茉的对话，浑身燃烧起熊熊烈火。
火焰墙抵挡住了海风的侵袭。
麒麟也想进入旋涡，它听到小茉的话，抬起头，金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麒麟一身雪白，独角上萦绕着淡蓝色的灵光，它轻轻甩了甩尾巴，看向小茉的眼神带着询问。
小茉瞬移出现在它旁边，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小茉只觉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赤焰，麒麟，你们是此方世界的灵兽，与这方天地的灵气共生。可混沌涡渊里的灵气不是坤灵大陆的灵气，那里只有能吞噬一切的混沌之力。”
母亲不知道与她讲了多少次，外出历练少入混沌之地，可她总是会进入混沌之地。
但每次都可以离开，因此她并不在意进入混沌会遇到什么，只是这方世界周边的世界皆有结界，与云星域不一样。
“我们是来阻止混沌兽出来的，其他的就别管了。”
“如果涡渊真的是混沌兽的巢穴，你们进去之后，混沌之力会先消融你们的肉身——灵兽的肉身与灵魂绑定，一旦肉身被毁，灵魂也会随之溃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话让赤焰和麒麟都愣住了，麒麟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小茉的手背，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担忧，却又无能为力。
赤焰走到星琅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我也想试试！”。
可他眼底的不安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认知告诉他，进入混沌，他出不来。
星琅看着赤焰与麒麟，心中泛起一阵暖意，又有些愧疚：“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们冒险与我同来。”
他知道赤焰最近一直跟着自己，遇事从未退缩过，可这次的危险实在太大，他不能让他跟进去冒险白白丢了性命。
白璃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犹豫：“那个……星琅，我也不能跟你进去。”
小茉点头，“嗯！白璃就不要进去了，你与赤焰待在这里等我们，或者回紫府云殿也可以。”
白璃的脸颊有些泛红，似乎觉得自己的退缩有些丢人，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体内的龙灵与这方世界的本源之力不同，混沌之力对异界生灵的排斥更强。而且……我真的不想进入混沌之中。”
“你想进去，我也不会让你进去。”
过段时间沐逸晨他们该来寻白璃与她了，她怎会让白璃进去，她可不敢保证白璃在混沌中不会受伤。
白璃以为小茉会笑他胆小。
他向小茉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丝毫隐瞒。白璃从小在异界的龙域长大，听族里的长辈说过混沌的恐怖——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尽的虚无，进去的生灵无论是神是魔，最终都会被混沌同化，变成没有意识的尘埃。他虽然想帮忙，可面对混沌，本能的恐惧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
小茉看着白璃，没有丝毫轻视，反而点了点头：“你这样想就对了，混沌空间有很多未知危险，你不愿进去才是正常的。”
她转过身，再次看向那巨大的涡渊，紫色衣裙在狂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可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既然如此，那我便自己进去。”
“不行！”星琅立刻拉住她的手臂，眼神坚定，“你自己进去我不放心！混沌之力会在瞬息之间消融你的肉身和本源之力，你连靠近混沌兽的机会都没有，怎么阻止它？”
小茉知道星琅的担忧。
如果她是这界面天界的人，确实会被消融，可她不是。
“我有护体灵器。”小茉手中现出多日不见的紫色玉笛，“小紫该醒了。”
星琅沉默了，他知道小茉说的是实话。
她手中的灵器确实很强大。
而他的巡查印能调动此方世界的本源之力，可在混沌里，本源之力会被迅速吞噬，他最多只能支撑三息的时间。三个呼吸，别说阻止混沌兽，恐怕连找到混沌兽的踪迹都做不到。
或许小茉真的可以拦住混沌兽。
就在星琅陷入两难之际，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转头看向小茉，眼神带着一丝期待：“茉茉，你体内有鸿蒙之气，混沌之力伤不了你，对吗？”
小茉一怔，随即明白了星琅的意思，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你是想让我同你一起进去？”
想来星琅是要自己进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