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裴余时怎么不自己生几个瞧瞧(2 / 2)
他对着铜镜,还特意练了练。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眼下,正是检验他这番“苦功”的时候。
几位老臣听着裴驸马这拖长了调子、起伏拿捏得甚是刻意的一声“哟”,再瞧见他脸上那笑得过于殷切、以至于显出几分古怪扭曲的神情,臂上不由得蹿起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不知情的若撞见这场面,怕要以为他们这几个老骨头是结伴来逛花楼的,哪里像是登门侯府、拜访旧友的阵仗。
实在是裴驸马方才那语调,像极了花楼门前鸨母甩着帕子迎客时的那副拖腔拖调。
一旁奉茶的暗卫垂着眼,紧紧抿住唇,将喉间那点险些泄出的笑意死死压了下去。
驸马爷确是练了,只是这练出来的路数……瞧着怎么不大正经。
“请诸位大人用茶。”
几位老臣见茶盏端上,心下皆是一松,颇有几分久旱逢甘霖的庆幸。一个个连忙捧起茶盏,借着低头啜饮的工夫,稳稳神、定定心,将那几分被裴驸马勾起的不自在悄悄压了下去。
“驸马爷说笑了,”一位老臣放下茶盏,脸上堆起笑容,试图冲淡方才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永宁侯府若是寒舍,那我们这些人住的,岂不成了草棚狗窝了?”
他这话说得半是玩笑半是奉承,想借着这句玩笑,将那诡异的气氛轻轻揭过。
裴驸马摇扇的手蓦地一顿。
奉承?
这群眼睛长在头顶、连成二那等人物都瞧不上的老骨头,居然也会奉承他?
“啪!”
他将折扇往桌上一撂,霍然起身,脚步利索地朝花厅外小跑了几步,仰起头来认真望了望天。
“奇了怪了,”裴驸马回过头,一脸真挚的疑惑,“这天上也没下红雨啊。今日这是……”
那开口的老臣被他这话噎得一怔,脸上霎时掠过一丝尴尬。见同僚皆满眼期许地望着自己,他只得硬着头皮,干笑两声:“驸马爷莫要取笑,老朽方才所言,确是发自肺腑。”
“实不相瞒,我等今日前来,是想向驸马爷请教教导儿孙的经。若得驸马爷指点一二,也好回去整治整治府里那些不成器的后辈孽障,教他们学学。”
教导儿孙的……经?
裴驸马只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如今,可是桑枝在教他,好不好?
“几位大人莫不是找错了庙门?”他伸出手指虚指了指自己,“满京城谁不知道,本驸马年轻时斗鸡走马、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浪荡头子。我自己都这般不成体统,哪来的‘经’敢教别家儿孙?”
“若真让本驸马教,怕是贵府的公子哥儿们,个个都要被养成斗鸡遛鸟的纨绔了。”
“不过嘛,纨绔也有纨绔的好,府里日日鸡飞狗跳,不也挺热闹?”
几位老臣闻言,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驸马爷误会了,误会了!我等绝无此意。实在是……”
许是为了取信于人,开口的老臣特意长长地叹了口气,神色里透出几分真切的愁苦:“实在是家中子弟不肖,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只知浑浑噩噩度日,眼瞧着就不能光耀门楣,心里头煎熬的很。”
“贵府的五姑娘年纪轻轻便得陛下青眼,入朝议事,风头无两。我等……实在是艳羡得很,这才厚着脸皮,想来驸马爷这儿讨个点拨。”
“我等也并非贪心,不敢奢求家中子弟能有五姑娘那般经天纬地的能耐。但求……能学得她三分本事、五分眼界,将来不至辱没门楣,我等便心满意足了。”
裴驸马“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几位是冲着本驸马的孙女来的啊。”
“那本驸马更是无能为力了。谁不知道我那小孙女命苦,自幼遭奸人恶妇迫害,流落在外,回府还不足一年。本驸马半点未曾教导,全凭她自己天赋异禀,又肯咬牙争气。”
“诸位若真想要这样的后辈,与其在这儿同我说这些虚的,倒不如回府细细琢磨,找个好大夫,开几帖温补调理的方子,把身子骨将养好了,再多生几个。”
“兴许……一堆矮个儿里头,真能拔出个高个儿来呢?”
话音落下,裴驸马重新攥起扇子。慢条斯理地摇了起来,仿佛方才说的只是几句再自然不过的调侃。
几位老臣脸上那点强撑的笑意,终于彻底僵住了,再也维持不住。
扇,扇,扇!
就知道摇那把破扇子,显摆就他裴余时一个人热了不成?
怎么不干脆扇出阵风来,把他自个儿吹上天去!
一把年纪了,还生了这么张尖酸刻薄不饶人的嘴,真真是……
也不知当年清玉大长公主是看走了哪只眼,竟千挑万选,择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做驸马!
说句实在的,当年清玉大长公主随着荣皇后权势最盛那几年,便是休了裴余时,再拣上十个八个年轻俊俏、才学兼备的面首养在府里,满京城也没人敢吱半声不是。
偏生大长公主对裴余时死心塌地,对那些壮着胆子自荐枕席的青年才俊看也不看一眼,眼里心里,就只搁得下裴余时这一个混账东西。
让他们回府再多生几个?
他裴余时怎么不自己生几个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