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战势（1 / 1）

第371章战势

宋妩南听得头皮发麻，背脊也爬起阵阵寒意，她虽从谢隐口中听他说过她离开皇宫期间的一些事迹，可他都是轻描淡写的，她也没有把那些放在心上，甚至还不以为然地怀疑过他的表述是否有夸张成份。

但如今从王鄞这里得知了只字片语，她只觉得心寒。

倘若谢隐曾因失去她而征战四方、以杀戮来疏解内心苦闷……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逃离令他变得疯魔。

宋妩南想象着枯骨如山的血海炼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王鄞瞥见她这神色，眼里渗透出不屑，冷声哼道：“你休要在这里假情假意了，你与谢隐都是一条船上的奸夫淫妇，他那般暴虐无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顿了顿，他又道：“刚在花舟上见到你那会儿，我倒以为你是个寻常的富家女子，竟也因贪图你的美貌而起了色心。可过后知晓你是谢隐的皇贵妃，我只觉得你与他一样恶心，沾染着他气味儿的你，让人闻见了就想吐！”

宋妩南深深吐息，终于开口道：“倘若他真的对你的都城做过这些，也应由他来还债，何必将我带到此处？”她小心翼翼地擡眼看着他，“我不过是个有着身孕的妇人，你若害了我，岂不是和你口中痛恨的他成了一丘之貉？”

“你不必激将我。”王鄞根本不上她的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已清楚，而谢隐是什么样的人，你也一定清楚的很。”他凑近宋妩南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他的妻，由你来还债，也没什么不妥。”

王鄞口中的债，自然是那场血腥屠戮的都城之战。

从他的口中，宋妩南得知的是谢隐在攻下都城时负了伤势，但却派出了旗下心腹带兵去偷袭都城之外的北兰城。

想来在攻下都城后，谢家军便已经浩浩荡荡地整装出发，企图连北兰城也一并攻下。

由于白天时交过手，谢隐已知王家军队的能耐，便嘱咐部下带了满满十马车的火药与铁石，甚至还有绳索及铁链。谢隐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凭他的谋略，早已将北兰子民看成了瓮中之鼈，虽然北兰城建立的极为复杂，分外城、内城与子城，一城囊括一城，呈圆弧叠加状，据说是为了更有效的抵御外敌。可只需攻破外城，那么内城和子城几乎是手到擒来。

“因为外城驻扎着王家最为精良的军队，一旦攻破，内城与子城里只剩下妇孺和平民，就连国君的皇宫也只是建在中间地带的内城罢了。”王鄞自是明晰此事，恨绝地同宋妩南说出：“谢隐当真是打算赶尽杀绝。”

当年，北兰城的城门已然被谢家军以巨石攻破，训练有素的大批谢家军携带先进的火药炮与毒弓弩冲进了外城，奔逃在城内的百姓被纷纷射杀，血水积满街角，竟是流淌出了触目惊心的溪川。

火烛微漾，焰影摇晃，几抹月光刺破星辰，洒下一地哀怆凄凉。琅琊王家不主张战势，自然没有培养过多的军队，加上白日里第一场战役已是艰难抵挡，早已损失大量兵源、元气大伤。而甚至来不及喘息，便在夜里遭遇突袭，两方兵力相比，根本是判若云泥。

领头的谢家军首领是身为谢隐心腹之一的魏将军，他高举手中长刀，厉声重复着谢隐的命令：“陛下有令，今夜要将此外城内里的所有琅琊王氏都清洗干净，但要杀男人，留女人！然一旦发现顽强反抗者，便无论男女皆不可留下活口！”

“是！”众兵齐齐领命，他们分成数只队伍四下散去，仿佛是追杀猎物的群狼，所经之处尸横遍地，外城之内，一片炼狱景象。

城中百姓们被敌军的铁蹄吓得破了胆，一片慌乱，纷纷四下逃窜。惨叫、哭喊、悲鸣……皆是不绝于耳。若说王家军队土卒还可以对抗侵略进城的谢家军，可那些平民却只有被乱箭射杀的份儿。

孩童们在废墟中撕心裂肺地嚎啕着，他们三三两两地伏在死去的双亲身边不肯离去；被火药炸断一只手臂的王家土兵还在四下寻找着自已丢失的手，殊不知身后飞奔而来的谢家军欲要一刀取他头颅；亦有身穿铠甲的女战土拖着受伤的恋人朝内城艰难前行，她企图躲进内城求救，哭叫着呼喊内城的人们打开城门，全然没有看见恋人的身躯只剩下一半，且上半身已然开膛破肚……

也有被恐惧支配的王家军队领队瑟缩在残垣之后不肯迎战，他涕流满面，紧紧怀抱中手中长剑颤抖不已。身侧的土卒不停地询问着他的指令，他却早已在战争之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同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