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2 / 2）
程秋山想了片刻，说：“听荣姐说，飞飞应该是个挺恣意洒脱的小姑娘。老院长口中的她，也应该是鲜活明快的，今天一见，她却像是整个人都被什么桎梏了一样，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
见霍妩听得认真，程秋山难得地发表了一些非常主观的见解，“她看上去礼貌、乐观，面面俱到，但像是个假人。聊了半天，她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错，她不像是来玩的，倒像是带着什么任务一样，过来串场的。”
席荣曾经讲，像是白飞飞那样的孩子，一辈子是会有无数的知己朋友的。这很难得，在当今社会下，别说是知己，就算是普通朋友，都难交到，她对白飞飞的期待非常高，所以其实没太想到，今天见到她会是这个样子，像是受到过什么创伤或者是挫折一样，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花朵应该绽放开，可白飞飞却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
善良这些词很难去形容表象，恣意洒脱四个字和程秋山后面说的那些话一出，连霍妩也沉默了片刻，脑海中一下子就出现了白飞飞曾经快乐又飞扬的模样。
从前的白飞飞，和现在的她，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即便和白飞飞之间看似很多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但白飞飞还是没有变回以前的样子。不是白飞飞现在的样子不好，而是白飞飞现在并不快乐。
她心里有事，而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以外，谁都不知道。
程秋山最后叹道：“不过仔细想想，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现在的这个状态，倒也正常。”
“那也只是在不正常下的正常。”霍妩将杯中酒饮尽。
不远处席荣被人缠住，暂时抽不开身，付晓晓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白飞飞在这一刻，仿佛像是边缘人一样，逐渐地淡出了交际圈子，不着痕迹挪向了边缘位置，最后一个人走向了空无一人又略显冷清的阳台上。
霍妩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她随手放在了经过的侍应生托盘上，又从不远处取了两杯热牛奶，朝着白飞飞所在的位置走去。
期间有人看到了霍妩落单，想上去交谈，但还没等到霍妩身边，就被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付晓晓截住：“哎呀这不是老赵嘛……不是？那你是小郑？哦也不是，那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哎呀我管你是谁的相聚就是有缘，走走走喝一杯……”
霍妩脚步一顿，却没停留，更快地往小阳台的位置走去。
刚一打开厚重的幕布，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非常接地气的麻辣味。
厚重的帘幕在身后缓缓回落到最开始的位置，霍妩看着白飞飞面前香气四溢的外卖盒子，静了静，有点想把牛奶从自己头上倒下来冷静一下。
程秋山刚刚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霍妩将牛奶杯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话音颇有点无力：“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几上是几份打包好的麻辣烫——也不知道外卖是从哪里递进来的，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保镖和各路媒体，但反正它就是出现了。
白飞飞见霍妩出现的瞬间，眼前就是一亮，“阿妩你来啦！晓晓这次速度蛮快的……你肚子饿吗？快吃点，刚打包好呢，还热乎的。”
夜晚起了风，十几度的天气，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温度冷热适宜，空气也清爽得沁人心脾，非常适合吃点热乎乎的汤汤水水。
白飞飞收拾好了桌面，身前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口水巾，用来挡油渍用的，说完，还递给了霍妩一个海绵宝宝款式的，这才回复刚刚霍妩问她在这里干什么的话：“我不想出去，都没几个我认识的人，在那太呆了，吃不能吃得开心，喝也不能喝得开心，不跟人聚在一起就显得很尴尬，跟人聚在一起我又插不上话……躲出来的人不少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个空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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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但被迫出席的人非常多，因此躲出来的人也不少。
但白飞飞的经验还是少了点。其他人敢躲出去，是因为其余阳台大多封闭，帘幕一拉，就是一个小型房间，里面外面都看不到一丁点。
但霍妩没说，要说也已经晚了，何况她已经来了。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对面大楼上就会有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在拍摄。
霍妩便顺势坐下道：“饿了？”
“嗯。”白飞飞点头，样子蔫巴得厉害，“两顿没吃呢，饿到现在了。”
相当于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这么一顿。
霍妩眉心微蹙，下意识望向白飞飞胃部的位置，她没忘记先前白飞飞住院的事情。
当下也拿起了筷子，说道：“我陪你吃点。”
只是略一看，就发现了里面有不少她喜欢吃的东西。
回想起来，两人一起用凳子当桌子的经历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其中一份上，眼底温度略有些缓和：“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就算是嵇梦去买，都不会这么精准。”
白飞飞闻言，眼睛就出现了一个略弯的弧度来，“明明是你每一次都只和梦梦姐说随便买。”
霍妩勾了勾唇角。
她没有和白飞飞说自己要吃东西，但是白飞飞还是会准备，因为她知道，这种性质的宴会只会喝一肚子酒水，她也没有告诉白飞飞自己想要吃什么，但是白飞飞同样知道她想要吃什么。
即便是她和白飞飞也说了‘随便’，但白飞飞也一定不会随便。
但霍妩唇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更明显一点，就见白飞飞开始收拾起了旁边一碗明显已经吃完了的外卖盒子，嘴里嘟囔道：“晓晓刚吃饱，还不知道擦嘴了没，别是一嘴巴油出去的吧……”
霍妩恢复面无表情，食欲逐渐开始向下走，一声冷哼在唇边蓄势待发。
白飞飞擡头间瞥见霍妩的表情，忽然开口说：“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让晓晓出去帮你拦人，再把你带到这呢，她吃了足足七十七块的麻辣烫才同意！”
冷哼消弭于唇角，霍妩又忍不住想笑。
白飞飞又看她两眼，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嘴里慢悠悠咀嚼，将目光望向了远方大厦的夜景。
看了会，待一口吃完，白飞飞不由道：“奇怪，现在晚上违章拍照的灯这么多呢，天网都盖到写字楼上了吗？刚刚还挺安静呢。”
“那不是天网。”霍妩说着话，从自己的那只显得很清淡的碗里夹出一块白飞飞喜欢吃的藕片，递到她嘴边。
白飞飞迟疑片刻，没用自己的筷子接，选择了就着霍妩的筷子啃。
一口咬不完，她连着咬了三下，才咬掉一半。
刚想说让霍妩把剩下的放在她碗里，霍妩就收回了筷子，自己吃了。
白飞飞咀嚼的动作一停。
霍妩这才说了后半句，“对面的那些白色闪光，都是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白飞飞恍恍惚惚听着霍妩的话，慢悠悠吐出一个字来：“啊？”
霍妩收回手，突然恶趣味上涌，又捏起旁边的纸，在白飞飞唇角略蹭蹭，“刚刚安静，是因为我没出来。现在我出来了，所以……”
所以，对面大楼的闪光灯开始狂闪。
白飞飞半天终于道：“雪姨要揍我的。”
“那就别吃了。”霍妩笑开，“带你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