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帝王深夜衣冠不整与她相……(2 / 2)
他伸手去摸眼前人的额头,触手却有湿润的感觉。
眼前看不清东西,薛柔本就发慌,此刻更是喉咙阵阵发紧。
不敢告诉皇帝,自己脸上泪痕是因被扔的礼物而起,还未擦干便跑来提醒他。
薛柔别过脸,低声道:“我看见对面屋顶上有人,怕是刺客,这就过来了。”
“陛下不若赶紧离开。”
闻言,谢凌钰明白什么,她定是瞧见了朱衣使。
“刺客不重要。”他语气风平浪静,恍若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阿音怎么哭了?”
见绕不过去,薛柔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可怜得很。
“剑鞘打中我手腕,太疼了。”她想了个由头敷衍,“陛下还是先关心外头的人。”
“那是朱衣使。”谢凌钰微叹口气,亲自点了盏灯烛。
如豆火光摇曳,终于能朦朦胧胧看清眼前人。
他执起薛柔手腕,见并无红痕,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
手腕触感略粗粝,显然是握剑挽弓留下的薄茧,想忽略都不行,薛柔止不住想抽回手,却动不了分毫。
有晦暗烛光映照,薛柔才发觉皇帝并未着外衣,墨发披散着。
帝王深夜衣冠不整与她相见,此情此景,怎么想都该跑。
谢凌钰看着她脸上泪痕,眼神幽幽:“方才是我的错,让阿音这般痛。”
“现下已经好了。”薛柔解释,“既然误会一场,我还是先回去歇息。”
谢凌钰神色平静,拉着她坐下。
“哭成这样,怎可能现在便好。”
少年墨发垂下,落在薛柔露出的肌肤上,有些痒。
薛柔喉咙发紧,烛火幽幽,将浓稠夜色撕开道口子,也仿佛将眼前人平静温柔外表撕开,露出一点执拗。
她垂眸,映入眼帘便是天子低头,颇有耐心地抚着略泛红的手腕。
但那点红痕,分明就是谢凌钰揉捏出的,仿佛信了她的谎言,要抚平那点不存在的痛意。
这副模样,让薛柔忍不住发怵。
终于,她受不住这份寂静,出声道:“陛下,往后还是莫要宫外留宿。”
谢凌钰擡眸,看不出恼怒,“为何?”
“不大安全。”
就连对朝政无甚兴趣的薛柔都知道,谢凌钰树敌甚多,哪怕是宗室里,还有个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河间王,恨皇帝恨得牙痒。
“阿音究竟是担心我,还是怕我耽误你思念什么人?”
谢凌钰语气淡淡的,却如一道雷炸在薛柔耳畔。
她一是恼火,二是心虚,猛地起身道:“我若不担心陛下,怎会跑来提醒?”
“若我真怕陛下耽搁什么,方才就会径直回自己房中。”
见她狡辩,谢凌钰脸色也淡了些,究竟是担心他,还是担心他死在薛家,分明是两回事。
何况,薛柔的脾性他最清楚不过,鲜少哭泣,受了委屈宁愿让婢女打回去,也不会哭哭啼啼。
若她流泪时,流采在身侧,必会提醒那些人影乃朱衣使,可她浑然不知。
说明她怕人瞧见狼狈模样,独自抹泪。
谢凌钰想都不用想,便知缘由定与王玄逸有关。
方才她瞬间的眼神闪躲更坐实这点。
心底仿佛有烈焰灼烧,再清楚不过自己是嫉妒。
嫉妒一个随手便能摁死的人,谢凌钰自己都觉可笑,心底颇为不屑轻嗤一声后,那股烈焰却愈发难以忽视。
薛梵音居然会为另一个男人掉眼泪,这个念头冒出后,一遍遍在耳边重复。
无数卑劣的想法与手段瞬间涌出,摁都无法摁下。
意识到自己现下不够冷静,甚至有隐隐失控的迹象,谢凌钰看着眼前人,嘴唇动了动。
“阿音回去歇息罢。”
*
今岁,京城仿佛没有秋日,眨眼便至雪片纷飞的时节。
薛柔在慈云庵什么都做,甚至连往日碰都不碰的女红也愿意试试,就是不肯念经诵佛。
她在京中名声不大好,皆因打着修行旗号,门前却频频出现马车。
有姜府的,汉寿侯府的,张府的,还有一辆不知是谁的。
不知第几次见到皇帝时,薛柔掩唇笑道:“陛下总来我这儿,被有心人瞧见,说我与外男私会。”
“谁?”谢凌钰蹙眉,语气略带歉意,“我会让顾灵清解决。”
薛柔偏过头看他,“解决此事,还是解决人呢?”
“二者兼有。”
半晌,薛柔露出一个笑,看来又有人要私下说她进谗言了。
不知为何,从她将朱衣使误认为刺客后,陛下便温和许多。
谢凌钰频频借那只璎珞为名,上门寻她,却无一次留宿。
甚至白日相处中,举手投足亦未越雷池半步,真正做到平静如水,毫无破绽到令人奇怪。
薛柔开始甚至略有警惕,但时间久了,也慢慢放松下来。
“陛下,过几日我想回宫住两天,”薛柔喝了口热茶,“将近年关,陛下公事繁忙,可有闲暇陪我?”
“朝事颇多,确实没有闲暇,阿音莫怪。”他沉默一瞬,“或许得等到上元节才能陪阿音出去游乐。”
“还要这么久么?”薛柔晃了晃他胳膊,“你再想一想,能否提前些时日,演幻戏的胡人已到洛阳了,我想早日瞧瞧热闹。”
谢凌钰颇为无奈,思索片刻道:“阿音,后日有半天空暇,是否太仓促了些?”
“不仓促,你陪我这一回,后面我保证不叨扰你处理朝事,陛下可以安安心心在式干殿。”
谢凌钰嘴角扬起,伸手抚了下她发顶。
待从慈云庵离去,他眼底笑意褪去几分,只留一点嘲讽之意。
倘若不是了解薛柔一举一动,他恐怕真要在式干殿里无知无觉,放任她同旁人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