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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西陲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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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国库,全力支持阿史那土门的游击作战。”

“同时,提高对东方商队的关税,但确保商路不至于断绝。”

“我们需要东方的信息,也需要让东方的财富,继续流入我们的口袋。”

“明白,陛下。”维萨斯迅速计算着,其中的得失。

最后,头罗曼看向慧觉大师:“大师,请您起草一份檄文。”

“以嚈哒帝国、佛法护持者的名义,痛陈阿提拉暴行。”

“号召西域诸国、河西豪强,乃至中原王朝,共抗此文明之敌。”

“阿弥陀佛,老衲义不容辞。”慧觉合十领命。

头罗曼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扫过,麾下重臣。

最终落在,那不断向东延伸的,黑色箭头上。

“阿提拉想当猎人,可惜,他选错了猎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朕,要让他这头来自西方的苍狼,陷在东方的泥沼里,流血至死。”

“传令南方军团,加快清剿步伐。”

“待朕解决了东方的麻烦,再回头好好‘招待’我们,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殿外,阳光炽烈,巴克特里亚城巍然矗立。

而一张围绕西域命运的战略大网,已由这位“太阳王”亲手撒下。

第三幕:高原王

伏俟城坐落于,青海湖西岸,与其说是一座城。

不如说是一片,背靠险峻山峦、面朝蔚蓝湖泊的巨大营地。

以可汗碎奚的“宫殿”,一座以原木和夯土建造,覆以牦牛毛毡顶的厅堂为中心。

无数白色的帐篷,如同蘑菇般,散落在丰茂的草甸上,一直延伸到湖边。

空气中混合着青草、牲畜、炊烟,以及远方雪山带来的清冷气息。

清晨,高原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

将宫殿前广场上,那面巨大的白牦牛纛旗照得耀眼。

旗杆下,几名身着混合了鲜卑与羌人风格皮袍的卫士,正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他们的眼神,如同高原上的鹰隼,锐利而沉静。

宫殿内,气氛却不如,外界那般明朗。

吐谷浑可汗碎奚,这位以仁厚着称的统治者,正坐在铺着完整雪豹皮的胡床上。

他年约五旬,面容敦厚,眼角带着长期忧虑留下的细密皱纹,眼神十分温和。

此刻,他手中摩挲着一块,温润的双鱼玉佩,目光则投向坐在下首的几位重臣。

长史钟恶地,西漒羌豪酋,是殿内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他年纪比碎奚稍长,脸庞被高原的风沙刻满了沟壑。

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

他穿着精制的皮裘,外罩一件来自西域的锁子甲,腰佩金柄短刀。

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沉甸甸的威势。

大将军慕容纥,碎奚的堂弟,则完全是另一番气象。

他身着传统的慕容鲜卑贵族服饰,墨绿色的锦袍上,绣着繁复的狼纹。

发辫中缀着金环,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焦躁不耐。

他代表着王族中,那些对现状不满、怀念昔日荣光的力量。

客卿司马卿,一位从中原流落至此的,汉人士人。

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袍,安静地坐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偶尔抬起的眼中,却闪烁着,思虑的光芒。

“可汗,”钟恶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密线从河西传来的最后一份急报,确认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大军,出现在西域境内。

其先锋已触及,凉州一带边境,他们自称……‘匈人’。”

“匈人?”慕容纥嗤笑一声,语气带着鲜卑贵族的傲慢。

“哪里冒出来的野种部落,也敢惊动可汗的大驾?”

“西凉那些家伙,不是一直自称兵强马壮吗?”

“张氏西凉连我们都要礼让三分,还对付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部落?”

碎奚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轻轻将双鱼玉佩放在案几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看向钟恶地:“长史,你怎么看?这支‘匈人’,与当年的北匈奴……可有渊源?”

钟恶地缓缓道:“根据零散描述,其骑兵战术、装束样貌……”

“与古籍中记载的北匈奴,确有几分相似,但他们更……混杂。”

“军中可见金发碧眼者,亦有深目高鼻者。”

“装备也非纯然草原风格,似有西方甲胄兵器。”

“其来势极凶,据说沿途部落,顺者苟活,逆者……鸡犬不留。”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而且,他们打出的旗帜,是‘苍狼噬日’。”

“苍狼……”碎奚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狼,是草原民族共同的图腾,但“噬日”,这寓意着无尽的贪婪与毁灭。

慕容纥却不以为然:“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河西走廊距我吐谷浑有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羌戎、氐人,以及张家西凉。”

“即便真是匈奴余孽卷土重来,也该是苻秦、慕容燕先去头疼!”

“我们稳坐高原,静观其变便是。”

一直沉默的司马卿,此时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站起身,对着碎奚微微一躬:“可汗,大将军所言,乃是常理。”

“然则,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虑。”

“学生曾阅残卷,闻西方有强虏,铁骑所向,城邦为墟。”

“若此‘匈人’果真如此强悍,一旦凉州有失,河西走廊断绝……”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忧虑:“我吐谷浑赖以生存的‘青海道’,还能安稳吗?”

“东西商旅,谁还敢冒险前行?”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慕容纥脸色一变,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吐谷浑的命脉,一半在高原牧场,另一半,就在这连接东西的贸易通道上。

伏俟城能如此繁荣,正是因为控制了这条,当河西走廊不通时的替代路线。

若商路断绝,吐谷浑的财富,将大幅缩水。

钟恶地赞赏地看了司马卿一眼,接口道:“司马客卿所言,正是老臣所虑。”

“此非疥癣之疾,实乃心腹之患之先兆。我们需弄清几点。”

“其一,此匈人实力究竟如何,西凉能抵挡多久?”

“其二,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劫掠一番便走,还是意在……占据?”

碎奚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依长史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钟恶地沉吟片刻,条分缕析:“其一,立刻加派,最精干的‘狼踪’探马。”

“不惜代价,潜入西凉,务必拿到第一手军情。”

“其二,严密监控河西羌、氐各部动向,他们若溃散,可能会冲击我方边境。”

“其三,”他看向碎奚,目光深邃,“可汗需早作决断。

“我们是继续向慕容燕国称臣纳贡,静观其变,还是……另寻盟友?”

“另寻盟友?”慕容纥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长史是指……东晋?还是那关中的苻秦?”

“都有可能,也都不易。”钟恶地缓缓道,“东晋远在江南,鞭长莫及。”

“苻秦内部,匈人入侵,自顾不暇。”

“但我们必须开始考虑所有可能性,甚至……包括那位‘武悼天王’。”

“冉闵?”慕容纥失声叫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那个汉人屠夫?长史,你莫非疯了?我吐谷浑岂能与这等凶徒为伍!”

碎奚也皱紧了眉头,显然对冉闵极为忌惮。

钟恶地面色不变:“可汗,大将军,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冉闵虽是汉人战神,杀戮极重,但他目前是慕容燕国,最大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或许可以暂时利用,牵制慕容恪。”

“使我吐谷浑,能在北方巨擘的夹缝中,获得更多转圜空间。”

“如今西面又现强敌,我们更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慕容燕国一家。”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老臣并非要,立刻与冉闵联络。”

“只是提请可汗,眼界需放得更宽。”

“在这乱世,生存下去,才是第一要义。仁义、名声,有时需让位于现实。”

碎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仁厚,但不蠢,钟恶地的话,句句戳中要害。

吐谷浑就像暴风雨中海上的孤舟,必须时刻调整风帆,才能避免倾覆。

他想起那些,往来于青海道上的商队,带来的财富。

想起部族子民,依赖贸易换取粮食布匹的场景。

又想起慕容燕国使者,那看似客气实则高傲的眼神……

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力与挣扎:“就依长史所言。”

“加派探马,监控边境,联络……暂缓,但可命人收集冉魏的情报。”

“至于慕容燕国那边,贡使照常派遣,言辞要更加恭顺。”

他拿起案几上的双鱼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我们……先看看,看看这‘苍狼’,究竟有多大的胃口。”

钟恶地躬身领命:“是,可汗。”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可汗的优柔,有时是弱点,但在这种需要极度谨慎的时刻,未尝不是一种稳妥。

慕容纥虽然不满,但见碎奚已做决定,也只能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只是他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司马卿再次低下头,嘴角却微微动了一下,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高原的阳光透过宫殿的窗户,分割出明暗交织的光影。

映照着,吐谷浑决策者们,凝重而诡异的脸庞。

西风带来的消息,已在这片看似宁静的土地上,播下了不安的种子。

第四幕:吕梁山

并州,吕梁山脉深处,这里与伏俟城的开阔壮丽,截然不同。

山势陡峭,林木幽深,山谷狭窄而阴暗。

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山间塬堡上,矗立着几座,粗糙但坚固的石木建筑。

中央的空地上,竖着一面破旧不堪、颜色黯淡的狼头旗。

这就是,并州匈奴首领,刘显的“王庭”。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将塬堡和周围的山峰,染上一层凄艳的红色。

堡内最大的厅堂中,火光跳跃,映照着几张阴沉的面孔。

刘显坐在主位,他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精悍,颧骨高耸。

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时刻闪烁着警惕与算计的光芒。

他并未穿着华丽的袍服,只是一身便于山间活动的旧皮甲,腰间挂着一柄弯刀。

他的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显示他并非养尊处优之辈。

下首坐着他的大将呼延豹,此人身材魁梧,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斜劈至下颌。

毁掉了他的一只眼睛,此刻用一块脏污的黑布蒙着。

仅剩的独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与仇恨。

他的存在,就像一头随时准备噬人的受伤猛兽。

另一位是部族中年老的沮渠萨满,他披着缀满各种兽骨、羽毛和铜铃的法袍。

脸上用赭石,画着神秘的纹路,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浑浊绿松石的神杖。

闭目不语,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

“匈人……”刘显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铺着兽皮的粗糙木案。

声音低沉,“消息可靠吗?是从哪个渠道来的?”

呼延豹独眼中凶光一闪,沙哑道:“大王……”

“消息是从河西逃难过来的,羌人部落那里传来的,应该不假。”

“他们说那支军队来自极西之地,人马如潮,旗帜上画着狼吞太阳。”

“凶残无比,见人就杀,见城就毁,西凉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极西之地……狼吞太阳……”刘显喃喃重复着,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莫非……真是我匈奴先祖,跨越万里黄沙,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渴望。

“先祖?”呼延豹猛地一拍大腿,独眼因兴奋而瞪大。

“若真是先祖归来,携西方强兵,我等岂不正好,与之呼应,内外夹击。”

“先灭慕容恪那狗贼,再夺回我匈奴故地?!”

他因激动,声音都在颤抖,对慕容恪的仇恨,是支撑他活下来的最大动力。

“蠢货!”一直闭目的沮渠萨满突然睁开双眼,他的眼眸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声音苍老而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你怎知归来的,是带来荣耀的祖先之灵,还是……择人而噬的凶煞恶鬼?”

呼延豹对萨满颇为敬畏,被呵斥后,气势一窒,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大萨满,只要是能杀慕容恪,能助我匈奴复国的力量,管他是神是鬼!”

刘显摆了摆手,制止了呼延豹的躁动,他比呼延豹想得更深。

“大萨满所言有理,即便真是同族,相隔数百年,血脉早已疏远。”

“他们为何而来?是念及同族之谊,还是……视我们为可吞并的猎物?”

他看向呼延豹,“豹子,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依附苻秦,才得以存身。”

“苻秦对我们,可从来只是利用,未有半分信任。”

“这突然出现的‘匈人’,是机遇,也可能是更大的陷阱。”

他站起身,走到厅堂门口,望着外面被夕阳染红的山峦,沉声道。

“我们现在,就像这山里的狼,受了重伤,躲在暗处舔舐伤口。”

“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我们万劫不复,也可能……让我们找到猎杀的机会。”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呼延豹和沮渠萨满。

“苻秦让我们像猎犬一样,时不时去骚扰慕容恪,消耗他的力量,也消耗我们自己。”

“我们表面上恭顺,但绝不能真把复国希希望,寄托在苻坚身上。”

“如今,这西边的变局,或许是我们跳出棋盘,成为棋手的机会。”

“大王的意思是?”呼延豹急切地问。

“联络他们。”刘显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想办法,派最机灵、最忠诚的人,绕过慕容恪和苻坚的势力范围。”

“向西,去寻找这支‘匈人’大军,我们要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

“知道他们的实力,他们的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走回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粗糙的木纹上。

“如果他们是强大的盟友,我们就设法与之联合,引为奥援。”

“哪怕暂时俯首称臣,也好过在苻坚手下仰人鼻息!”

“如果他们是更凶恶的敌人……”刘显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山涧寒冰。

“那我们就更要提前知晓!早作防备!”

“甚至可以利用他们与慕容恪、苻坚之间的矛盾,火中取栗!”

呼延豹独眼放光,兴奋地低吼:“对!大王英明!”

“管他娘的是神是鬼,先接上头再说!总比在这山沟里憋屈死强!”

沮渠萨满再次闭上了眼睛,神杖上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微而诡异的轻响。

他低声道:“狼魂躁动,血光将起……长生天的旨意,模糊难辨。”

“大王,此举风险极大,可能引狼入室,亦可能为我族带来一线生机。”

“需以最虔诚之心祭祀祖先之灵,祈求指引。”

刘显点了点头:“祭祀之事,就劳烦大萨满了。”

他看向呼延豹,“豹子,挑选人手的事情,交给你。”

“要绝对可靠,熟悉西去路径,哪怕多绕远路,也要避开各方耳目。”

“带上足够的金饼和好马,这是买路钱,也是我们匈奴人的诚意。”

“是!大王!”呼延豹躬身领命,独眼中燃烧着狂热与希望。

刘显重新坐下,目光投向摇曳的火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内心的波澜,却如惊涛骇浪。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道强光,刺破了他苟安一隅的阴霾生活。

复国的野火,再次在他胸中,熊熊燃烧起来。

哪怕这火焰可能最终焚毁他自己,他也决心赌上一把。

残狼,闻到了远方风中带来的血腥气,开始磨砺它那早已饥渴难耐的毒牙。

并州的群山,仿佛也在这渐浓的夜色中,变得更加幽深难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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