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狂草 “只要她能过得好。”(1 / 2)
第47章狂草“只要她能过得好。”
雪爪被她搁在膝盖上,等不到温温柔柔的抚摸,躁动地呜呜了几声。
元将离挠了挠它的下巴,把它挠得摊开肚皮任她揉捏,心情十分愉悦。
此次来郡公府本是为了见见永安郡主,顺便归还观音像,没想到还收获了孙夫子的意外之喜,想到这里,元将离对温郁离更有种惺惺相惜的欣赏感。
但观音像还是得还的。
她拿出那块翠绿莹润的观音像,它在手心暖得惊人,正色道:“先前温世子送我暖玉作谢礼,那日情形混乱,我来不及归还,眼下尘埃落定,这块观音像我万万不能接受。”
她把观音像放到书案上,搁在温郁离面前,发出了一声轻响。
温郁离不用低头,都能知道她把暖玉放在了何处,他无奈一笑,“元姑娘。”
元将离猜到他必然要推脱,抢先道:“我并未帮上你多少,收了这块谢礼,我受之有愧。”
温郁离却摇头,嗓音清越,像山间潺潺流水,“你为何觉得没帮上我多少?”
不等元将离反驳,他便缓缓道:“若不是遇见你,我孤身一人在山上,又遇上大雨,若是我滑倒摔下山崖了呢?若是我遇见野狼黑熊了呢?处处都是危险,哪怕最好的情况,我独自找到了那个破庙,没人生火照顾,我半夜大抵也是要烧糊涂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元姑娘,你做的事,远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
元将离微怔。
温郁离伸手拿起那块观音像,在指间轻轻抚摸,感受到它熟悉的温热,又笑了笑,“我温某的命,总该比这块暖玉重要。元姑娘,你说是不是?”
元将离哑然,“你的命自然比玉重要,但是——”
“那便不必有但是了,”温郁离摊开手心,那块翠玉在他白皙掌心中光晕盈盈,自成x光辉,“若是你不收,我才该受之有愧。”
元将离停滞许久,轻声一叹,探出指尖,重又拿起他掌心那块观音像。
观音辨不清男女面貌,垂头,就看见祂悲悯的微笑。
“温世子,你让我无话可说了。”
温热的指尖从微凉的掌心一划而过,手心一空,只留下细微的麻痒。
温郁离缩回手,展颜一笑。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儿,云溪才端着茶水姗姗来迟。
加了蜂蜜的花茶散发出特殊的甜香,元将离不是心思重的人,温郁离既然坚持要把观音像给她,她收下了,便没再想此事,捧着茶杯,端详书房里的景象。
她对书案后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最感兴趣。
她忍不住问:“这幅挂着的斑竹图看着有些眼熟,画的是你书房庭院外的景儿?”
“元姑娘眼力很好,”温郁离浅笑,“这幅画是四五年前的了。”
“我看上面的草书写得极妙,”元将离抱着雪爪要站起来,旁边云溪见了,连忙接过雪爪,“小的来,”说着,就抱着雪爪一溜烟出了书房。
也怕雪爪弄脏二楼的书,元将离没有阻止。
她喝了口茶,走到斑竹图前,细细欣赏这恣意飞扬的狂草题字,忍不住询问:“这是哪位名画家所作的吗?画得绝佳,字写得更好,我看上面落款——抱节?”
她转过头来,“这位作者名讳为抱节?倒是和你很像。”
郁离为竹,抱节亦是。
温郁离从椅子上起身,身躯一转,步至元将离身边。
他擡手抚了抚细滑的绢纸,“这就是我所作。”
元将离大惊。
她看看眼前温润文雅、好似云鹤宝花的温郁离,再看看墙上笔势狂硬到几乎划破绢纸的草书,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样的字,是这样的人能写出的吗?
可想到温郁离那诡谲难辨的棋路,元将离又觉得好似可以理解。
他其实,不是如外表这般羸弱的人。
也许是这几年的失明使他性情收敛,打磨圆融,或许原本的他,就像这幅失明前所作的书画一般,笔意奔放,雄奇险峻,如奇石惊涛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元将离定定注视着水墨斑竹图,心中感慨万分。
似乎明白她的想法,温郁离微微笑道:“这几年荒废了许多事情,但练字倒没有,说起来,我听说元姑娘也写得一笔好字,只懊恼无法亲眼得见。”
说起“无法亲眼得见”时,他还是笑着的,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失明介怀。
元将离的心情却更复杂了。
以己度人,若是自己年纪轻轻突然失明,定然无法像他一样坦然对待,尤其,他还是在高中探花还未上任时生的病,更让人觉得惋惜伤痛。
她停滞了一会儿,才道:“我下次来时,送你一个礼物吧。”
温郁离没问是什么,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气氛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沉寂,元将离喝完这杯花茶便告了辞,回府打开盒子一看,发现果然是那个雨夜里温郁离说起的那几本棋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