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路(2 / 2)
沈云鸾轻笑不语,看着她睡下后才离开。
夜里,祁钰处理剩下的政务后,缓缓踏入关雎宫,沈云鸾早早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他回来。
她至今仍旧不知道,祁钰打算立哪个皇子做景国新帝,比起那些酒囊饭袋,只有二皇子勉强堪用,可他到底能不能靠着自己脱离祁钰的掌控,她估计悬。
这君王手段杀伐狠绝,玩弄权术与人心都是炉火纯青的,二皇子的中庸之道,只怕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只是车到山前,整个景国的命数都是未知数,又哪里轮得到沈云鸾去挑选抉择?
她只有借此机会,去探听些口风,他们俩自那日后许久不曾说话,彼此见面沈云鸾也总是甩脸子给他,如今自己肯低头,兴许能左右一点时局?
沈云鸾不确定,但她得试一试。
宫外雪色正浓,到处弥漫着霜白的寒气,便是打着灯笼,也不能叫人多出一点暖意来。
沈云鸾坐在桌前,静静看着祁钰解下厚重的墨狐披风,身上的大氅边缘处滚着金线,针尖般的绒毛簌簌抖落雪花,乍一看又冷冽又雍容。
他随手将披风丢给青白,跟着挑眉便坐了下来,下意识想去呵气暖一暖沈云鸾的手,却又仿佛是想起这几日她的冷待,指尖便僵硬着有些退缩了。
沈云鸾皮笑肉不笑,主动将手搁进他手心,说道:“陛下好薄情,臣妾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见面了,却连暖手这样的温存也不肯给,当真叫臣妾伤心。”
祁钰擡擡眼皮,手指瞬间收紧,掌心紧紧包覆着她的小手道:“当真?”
沈云鸾嘴角掠过一丝嘲笑。
她敛眸垂目,浓密的睫毛随着眼波的流转,而轻轻颤抖着,眉心处的花钿艳丽如血,朱唇胭脂正浓,唯有小脸是灿白生辉的,半拢住几束温暖的烛光。
灯火葳蕤,新后看起来温柔娴静,浅笑不语也让人心生暖意,不自觉想要倾覆全部的柔情蜜意。
祁钰眼底划过一丝惊艳,语气都柔和几分道:“是朕的错。”
帝王的冷峻与威仪如冰雪消融,他的眉宇都变得温柔可亲起来,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皇后。
沈云鸾却冷眼旁观着,并不愿抽出一丝情感去体会,可面上仍旧佯装温婉,只要她别目露算计,祁钰大抵猜不出如今的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有些情感,真的只有不在乎了,才能得到的轻而易举。
可她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去珍惜?
沈云鸾期待着,祁钰被她再次欺骗抛弃的那一日,虽然不知是什么时候,可她冥冥之中总有预感。
那一天,不会太晚到来的。
“陛下处理朝政,约莫又累又饿,臣妾伺候您用膳?”沈云鸾含笑说,擡手给他斟了杯烈酒,又亲自送到他唇边去。
祁钰眸光晦暗,没有任何犹疑便就着玉手,将那老酒一饮而尽。
沈云鸾半开玩笑道:“陛下真不怕臣妾下毒,喝得那样快?”
她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唇角,有些嫌弃地翘起小指,却又收敛了神色,
祁钰眸光意味不明,俊颜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说道:“朕说过,若是皇后给朕的是毒酒,朕饮之也甘之如饴。”
沈云鸾半点都不信,哂笑道:“陛下玩笑了,臣妾如何能给毒酒,臣妾给的都是陛下爱喝的陈酿。”
祁钰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
他微微打量着她,朱红的宫衣厚重又华丽,金黄流苏铃铛作响,垂挂在玉颜一侧时,显出丽雪红妆的美貌,可她打扮得越是珠围翠绕,他便觉得和她的距离越远,两个人好像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条路似的。
沈云鸾看出那眼t神,心里只感到平静,她已如死水般要被困死在后宫里,做他一个人的禁脔了,如今只能守住这颗心。
无论是白云孤飞也好,还是心去难留也罢,总不过魂归离恨天一种结局。
她早已生寄死归,看淡以后了。
这么想着,沈云鸾也有些抑郁难平,情不自禁也拿出酒樽来,与他相对饮酒,陈酿入喉辛辣刺激,她从前是半分饮不得的,而今却也能尝出几分妙处。
“云鸾,再如此喝下去,你要醉了。”祁钰敛眸道,擡手想取走她的酒杯。
沈云鸾气性上来,蹙眉拒绝道:“陛下,臣妾不醉,如何能在你身边挨过这日子?”
祁钰瞳孔猛地一沉,语气寡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