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2 / 2)
“还有一个人,楚归宁,我希望你帮我给他带句话。”沈云鸾目光深邃说。
“什么话?”容倾问。
“长公主沈月已然收了玉佩,他若是想要报答,就拿出自己的行动来。”沈云鸾一字一句说。
容倾闻言了然一笑,狭长的丹凤眼微露精光,颇带赞赏说:“娘娘真是为容倾找了个好帮手。”
沈云鸾知晓,此事约莫是成了的,容倾也因着身份特殊,不好过多逗留。
可他才转身,沈云鸾却多了个心眼,疑惑地喊住了他:“容公子,我能问问,你为何这般信任我吗,分明我是个女子?”
容倾微微侧头,唇角勾起,面容阴柔又俊美,低声说:“女子又如何,昔日中宫李氏也是女子,胆色手段并不输男儿,这才叫父亲心甘情愿侍奉,若非李皇后过于醉心权术,夺嫡之争又让她自顾不暇,无心关心国情,只怕景国后面也未必会完全颓败……”
“娘娘如今有大雍天子的助力,自己心性也几番摧折后坚韧不拔,容倾以为,比之苦苦蛰伏多年,依旧不显中庸的二皇子要强得多。”
“容倾虽然身为男儿,却并不对女子过多苛责,这一点,娘娘可以放心。”他轻声细语道,转过身来,对着沈云鸾行了个恭敬谦卑的臣下之礼。
沈云鸾内心微微激动,却强行遏抑住了,她笑得从容温和,眼角眉梢都是少见的端庄大气,凤仪比之昔日的中宫李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倾敛袖再拜,这一回,却是在拜见侍奉的女帝。
……
转眼已是十二月,废帝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祁钰定下冬至那日返回景国,沈云鸾也从容倾和楚归宁那里,了解了大致的景国旧宗室情况。
二皇子的确暗中有不少人拥戴,可大部分人还是因为被关押得久了,心性跟着消磨殆尽,面对他的鼓吹毫无反应。
当然,这也跟他蛰伏多年,不冒尖出头有关,很多人都不信,当年景国在时,他挣不出个天地了,来如今景国半殒,他还能飞上天去?
对此,沈云鸾持观望态度。
忍字头上一把刀,一个人有多能忍,他心里压抑的仇恨就有多可怕,来日登基大典,少不了血雨腥风。
祁钰对此洞若观火,命人给了二皇子一线希望,而沈云鸾这边则放出他继位无望的消息,如此模棱两可,去拉扯玩弄这位昔日二哥的神经。
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在复国那日称帝。
当然,祁钰也不知道,她未来会想尽一切办法摆脱控制。
沈云鸾很期待,若是他那张运筹帷幄的脸上,出现暴怒的愤恨神情,会是何等快意事。
楚归宁和容倾,已经暗中收拢了部分人心,他们有他们的手段,沈云鸾不愿干预,只是今日,祁钰突然在去马场时,特意带了两柄剑前来。
这是对剑,形制样式大差无几,赤红的那柄略细些,明显是给她的,玄色那柄则佩戴在祁钰腰上。
“此剑是朕特地命人所制,所用锻造皆是宫中绝无仅有的,你拿着还可以防身。”祁钰淡淡道,凤眸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沈云鸾点头,因着要上马,所以并不方便,青白跟着过来,小心翼翼取走他们的佩剑。
侍卫将红马和玄影牵出来,沈云鸾看着在景国东台密林里,有过短暂会面的马儿,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久违之情。
虽然已经在马场练习了数日骑射,可红马到底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那个小马驹了,祁钰怕她陡然上去驾驭不当会出事,这近一个月,她都只能近身看着t,最近骑术合格了,才得了上马驰骋的允许。
“可害怕?”祁钰低声道,轻轻搂着她的腰肢,又掐了一下。
“才不会。”沈云鸾拍掉他作乱的手。
马场这么多人,这君王还这么毫不避讳,当真是寡廉鲜耻!
祁钰闷笑出声:“胆敢这么对朕的,你可是头一个。”
沈云鸾媚眼睨他一眼,跟着便要上马,祁钰下意识要来帮她,被她轻轻挥开了。
“陛下,臣妾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郎,你可别看不起臣妾。”她冷哼道,接着策马扬鞭,红马嘶鸣一声,奔跑在了草地上。
沈云鸾没有往后看,只能听见身后玄影也嘶鸣,紧接着便有更为急促的马蹄声追上,祁钰上马朝她奔袭而来。
君王墨袍被风拉扯着,宽大的袖摆猎猎生风,发丝都随风飘扬,整个人潇洒不羁,即便是这样策马奔腾时,君临之气依旧不减,反而因为御马时的娴熟而愈发孤高。
沈云鸾余光瞥见,内心啧然。
这人,总是这样霸气侧漏的……
可她才感慨完,突然感觉红马过于颠簸,以至于胃里泛起恶心,头晕目眩地跟着坠下马去。
“云鸾!!”
她意识消失前,听见祁钰撕心裂肺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