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2 / 2）

沈云鸾则穿着朱红的宫衣，金瓒玉珥，艳妆华服，华贵艳丽得让人不敢逼视，多瞧上一眼便心旌震撼。

他们腰间各自配着对剑，一红一黑，极为相衬。

通往景国金銮殿的偌大空地上，早就扑满了红毯，最远处架着鎏金雕龙的高台，文武百官列道左右，神情庄严肃穆。

她心情微微激动，指尖不自觉有些颤抖，青白双手捧着的，是祁钰命人为她制好的女帝衮服，它前身是皇后服制，如此改工前从未有。

祁钰仿佛与她心有灵犀，回眸瞥她一眼后，大手跟着覆在她手背上，温热的掌心带着令人踏实的力量，叫沈云鸾情不自禁镇定许多。

她其实很疑惑，祁钰为何愿意如此捧着自己，可后面转念一想，这人约莫是存着左右自己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他的皇后，她逃了那么多回，却依然没有翻出他的手掌心，便是做了女帝又如何？

念及此，沈云鸾近来有些浮动的心思，也日复一日缓了下去。

文武百官虽然不明所以，可看着这架势，约莫也能猜出来，祁钰是想立景国新君，而二皇子和他带领的人，混迹在旧宗室里神情跃跃欲试。

沈云鸾哂笑，看他如同看个跳梁小丑。

楚归宁在旧宗室里，不停地看向远处的沈月，而容倾则专心致志垂眸，半侧着脸，垂下的鬓发遮住他的神情，右手抚在剑柄处，伺机而动。

朔冬疾风甚雨，即便是景国这样的南国，在大寒这日，也显出几分呼啸的森冷。

沈云鸾看着盘踞着朔气的卷云，预感到一会儿或许会有大雪将至，届时风雪交加，局面必定如同山呼海啸。

二皇子上前一步，谄媚又恭敬道：“陛下，我今日的阵仗，您可还满意？”

祁钰不置可否，只淡淡扫了眼他身后，沈云鸾跟着往后看去，那些旧宗室数量众多，不少都是曾经景国的中流砥柱，要说动他们挺身而出，这位二皇子当真有几分本事。

她莫名其妙生起几分惋惜来。

“二皇子，朕心甚悦。”祁钰眼眸微眯道，孤高的眉宇间拢着寒气，让人拿捏不准他的心思。

“能让陛下这样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天子高兴，实乃我三生有幸！”二皇子连忙道，惯是懦弱的眉眼里，陡然乍现几抹精光。

他擡眸遥遥凝视着青白手里的匣子，见他双手捧着有些艰难的样子，假意要过去帮忙，却被祁钰出言阻拦了。

“二皇子，好事多磨，急什么？”帝王高深莫测道。

“是……”二皇子只能低头依附。

沈云鸾在旁静静看着，待祁钰目光转向她，才微微莞尔，笑意饱含深意，又略带讽刺。

“可紧张？”祁钰低声问道，神情略带亲昵，掌心紧紧包覆着她的小手。

“不紧张，陛下可别拿臣妾当孩子，这么小心呵护着，不知道还以为您是个昏君。”沈云鸾最近胆子肥了，动不动就爱刺他几句，这人听了竟然不生气，反而心情更愉悦了。

真是奇奇怪怪的。

“朕便是从前是个明君，如今对上你，也只能做昏君了。”祁钰压低声音说，视线锁定住自己皇后。

沈云鸾朱唇微勾，并不再理会他，被他轻轻牵着，擡步往那高台处走去。

大雍的臣子倒没有多余反应，只旧宗室神情激动，楚归宁的目光收回，容倾握紧了剑柄，而二皇子则跟随在帝后身侧，难掩雀跃地跟着走上了高台。

当青白双手呈递上匣子，祁钰擡手伸了进去，二皇子则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其下所有人跟着也屏住呼吸。

帝王将那件女帝衮服取出，掸开顺势披在了沈云鸾身上，接着不急不缓地替她系好衣带，又亲自去帮她戴好那衮冕。

沈云鸾略带怔忪看着他，祁钰竟然亲自做这些，她以为他会找个礼部的臣子代劳的……

眼前那孤高得不可一世的君王，颔首低头，神情肃穆又庄严，眉宇处一丝不茍，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她心底变得悸动，不受控制地眼里只有他。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二皇子突然厉声道，直到沈云鸾穿戴完毕，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其下所有人，除却知情者，全都大惊失色，大雍的臣子更是震惊得头皮发麻。

这世上竟然有君王加封自己的皇后为女帝？

他们的陛下，其实自冥婚封后后，根本一直都没有清醒过吧？

他他他，他真的不是个疯子吗？

文武百官惊恐想道，并且瑟瑟发抖了。

而祁钰则漫不经心地微露笑意，转身面朝文武百官，抓着沈云鸾的右手举起。

“此乃朕所立景国之新君！”

“如有不服者，杀无赦！”

他振臂高呼道，嗓音雄浑厚重，仿佛钟鼓之声凭空响起，压迫感让人心头难以喘息，威慑力可怕又不容置疑。

天边忽而狂风呼啸，有不知名的霜寒落满大地，朔风摧刮着巨大的旗帜，气氛凝重又萧杀！

赤红与墨色的衮服彼此交缠，宽大的袖摆灌风鼓起，衣袂翩跹飞扬，猎猎作响时发丝也飞舞，双帝气势更甚寒冬。

沈云鸾眼眸微眯，透过遮面的十二冕旒，看见二皇子恼羞成怒的脸。

“疾风甚雨，要下雪了。”她忽而含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