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孕(2 / 2)
沈云鸾原不过是随口一说,因着天色已晚,她本以为这人会阻止,却不想他真的放开了她,正襟危坐在软垫上,垂首低眸地重新收拾起棋盘来。
君王墨袍拢着清寒,发丝披散下来,鬓边的青丝半拢在脸侧,显得那俊颜多出几分雌雄莫辨的阴柔,倒让沈云鸾神情怔忪,想起那位已逝的先皇后了。
上一回,先皇后的生辰,祁钰似乎仍旧没有去祭拜?
眼眸微垂,沈云鸾收敛好思绪,专心致志地看着已经拾掇好的棋盘,祁钰玉指衔着黑子,静静看了她一眼后,率先落下。
沈云鸾跟着也落下一子。
夜凉如水,风雪微微浮荡着,霜冷的气息幽微,庭院的石榴树上结满了雪花,远远望去,洁白无瑕。
他们下了许久,眼瞅着已经到了后半夜,沈云鸾再也支撑不住,撑着脑袋半眯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祁钰指尖微顿,缓缓站起身子,随后蹲在了她身边,他静静看着她的玉颜,好半天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女子身子娇弱无骨,陷入深沉的睡眠时,娇躯无力地往旁边靠去,而君王顺势一揽,将她打横抱起,缓步走入了内室。
风荷殿雪色加深,未曾料到南国今年的冬日寒冷如斯,景国已经几十年没有这样的鹅毛大雪了,仿佛大雍的气候追随而来。
祁钰深深看向锦被中的娇儿,确认她已然熟睡后,才缓慢伸出手来,轻轻拂上了她平坦的小腹,他掌心温热,沈云鸾跟着舒服地嘤.咛一声,像只爱撒娇的小猫,不自觉往他怀里靠去。
“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帷幔里,响起帝王略带忧虑的嗓音,低沉又磁性,仿佛带着难以化解的迷雾。
……
自登基大典后,沈云鸾借着势,边处理景国的内政,边等着陆谨弋的消息,她在蛛丝马迹中找寻他行动的踪迹,而祁钰也没有闲着,他虽说人在景国,可大雍仍有国政要处理,两个人彼此忙碌着。
可有一件事情,却让沈云鸾焦心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来月事了,加之时常恶心,又经常情绪不定。
上次小产是一年前的事情,为此她多少有了些经验,虽然不多,可也足以让她提心吊胆。
倘若她真的怀孕,祁钰是否有别的心思?
万一他觉得有孕之人不该操劳,那自己该如何自处?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又恰到好处,来日她脱离祁钰掌控,也算是后继有人,不必为了日后的后嗣烦心了。
幸好祁钰因着肩伤未好,也在处理频发的起义,故而近些日子并没有近身,沈云鸾闲暇时分便会翻看医术,总觉得自己的症状和妇人有孕很像。
她没有人可以谈心,只能找到沈月,和她商量起来。
“不如我帮你,借着给自己诊脉的由头,顺便替你号一下脉?”沈月提议道,眉心也有些忧心忡忡。
“只能如此了,就是要做得隐蔽些t,我不知道这里布了祁钰多少眼线,他们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万一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沈云鸾蹙眉说。
沈月点了点头道:“我办事,你放心,便说是宫里的小奴婢。”
几日后,沈云鸾再次来到沈月宫中,她躲在厚重的帷幔后面,沈月跟着便请进来御医,边走边道:“本宫宫里有个宫人,与本宫平素关系不错,可是近来本宫瞧着奇怪,太医帮着看看?”
“是,微臣遵命,长公主殿下。”太医低声道。
“还有一事,这宫人是本宫殿里的,本宫不喜自己这边的事情传扬出去,倘若当真有什么,你可小心着说话,最好后面把嘴闭严实了。”沈月微眯了眼眸说,神情高高在上。
老太医连忙点头,半分多余的心思也不敢有,沈云鸾在他出声后,轻轻擡出右手腕,让其为她号脉。
这时间不长,可沈云鸾却心如擂鼓,心里乱成一团,总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有孕了。
沈月在旁边瞧着也紧张起来,忍不住擡手抚在她肩头,神情带着几分安抚与镇定,目光讳莫如深。
沈云鸾沉默地叹口气。
好半天,老太医才开口说:“敢问姑娘,月事如何?”
沈云鸾算了算日子说:“约莫已有一月多未至。”
老太医点头,又道:“那平素身体可有异状?”
沈云鸾压低了嗓音道:“头晕恶心算吗,近来心绪不宁,总是有些心浮气躁。”
老太医撚须,许久才对沈月小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开了个方子,神情恍若寻常地离开了。
沈云鸾脸色苍白,在沈月过来的瞬间开口:“是……真的有了吗?”
沈月定定看着她,继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