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2 / 2)
从他走过来祁海就警惕起来,越鲤侧过身,换作腰侧倚着栏杆,问:“有什么事吗?”
贺骁问道:“你在出发之前卜过卦吗,这一仗,是吉是凶?”
越鲤说:“事在人为。”
贺骁不解道:“这并不像萨满祭司会说的话。”
越鲤好心为他解读说:“天机不可泄露,当我们不能透露的时候,就会说事在人为。”
贺骁说道:“原来如此。何小姐,你跟我说话,有什么都请直说,你如果绕弯,我不懂汉人的那套。”
他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坦荡地说出来。越鲤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失笑一下,轻快地说:“好啊。”
停了片刻,贺骁没话找话,问她:“你的剑看起来很好,它有名字吗?”
越鲤说:“此剑名为天枢。”
贺骁哦一声,也不继续聊剑,反而问她:“你千里迢迢从洛阳过来,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越鲤大概能知道他想问什么,轻描淡写说:“职责所在。”
他试探着问:“在我们的部族里,有夫妻二人一同做萨满祭司的,不知道中原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你的丈夫是做什么的?”
他问得蹩脚,在他的部族里想知道一个人的家庭状况直接开口问就是,早就习惯了直来直往,现在乍然与中原来的祭司说话,他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去委婉回折。
这个问题越鲤早有准备,回答道:“我的丈夫已经死了。”
贺骁愣了一下,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越鲤说:“没事,没有什么不能提的。”
她态度豁达,贺骁好奇起来:“是因为他已经离开很久了吗?”
越鲤顺着他的猜测说:“是啊。”
“你们感情很好吗,你没有再嫁人?”
按理说这已经是有点冒犯的问题了,但他丝毫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鬼鬼祟祟,反而很自然,没有让越鲤感到不舒服,她就兴致勃勃地编下去:“我们感情很好,我对其他人再没有那种感觉了。”
贺骁凭借他对中原习俗的了解说:“中原人无论君臣还是夫妻都讲究守贞。”
越鲤不太喜欢把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她的臣子能用,她堂堂帝王,守什么贞,她便说:“这与贞节没有关系,倘若遇到喜欢的人,我照样会再嫁,中原风气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贺骁一副受教了的样子,还不肯走,继续问道:“难道这世间再没有比你的丈夫更好的人吗?”
越鲤说:“那是自然,我喜欢的人有如昭昭明月——”
她忽然停了下来。
头顶的月亮安静地笼罩着她。
贺骁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到一半不说了,但看她神色骤然黯淡下去,也能猜到,她应当是想起来她死去的丈夫了。
其实贺骁问她的时候,存了试探的意思,他总觉得这个中原祭司透露着一股怪异,好似凭空出现这么一个人,也不知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可是现在看她出神的模样,贺骁认定,是真的,这是一种没办法假装或者表演的神情。她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死去很多年,所以再提起时不会有剧烈的撕心裂肺。
但她还是会悲伤,因为生死得失这种事,永远都无法释怀,只能说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暂时没空去想而已。
贺骁放下心来,不再怀疑。
人在悲伤的时候最脆弱最不设防,他如愿看到越鲤露出最真实的样子,她垂下眼睛,那股悲伤虽然浅淡却始终化不开。
如果她骗人的技巧竟然能如此高超,那贺骁也认了。
他说道:“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何小姐。”
越鲤回过神,说道:“没什么。”
她再没有谈话的兴致,告别之后回去了。贺骁也转身离开。走出去不远,看到莫林在等他,他说道:“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过去,她说的话有些我听不懂。”
莫林作出要答疑解惑传道授业的样子,问:“她说什么了?”
贺骁很是费解地说:“我问她佩的那把剑有没有名字,她好像说,那是她叔叔的剑。”
“叔叔?”莫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思考起来,“难道是那位何淳大人的兄弟,你确定她这样说的?”
贺骁方才听到越鲤回答,心里就在费劲琢磨,只不过不想在越鲤面前露怯占下风,因此表面还是一脸镇定,假装听懂了。太诚实的人做不了首领,他从小就知道,虽然这句话用在此处略有一些丢脸。